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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嚴重的事故,有心理陰影也是常理。本以為林晉修被我戳到痛處會反唇相譏或者不痛決,但他只言簡意賅地道了一句,“我會克服。”
這話符合他的個性,驕傲,一點點的自戀和絕對的自信。對他來說,世界上什麼困難都不是困難。看到山就翻過去,看到了河流就塔橋,哪怕是他自己遇到了過不去的坎,咬牙撐過去,心中的恐懼,用毅力來克服。現在不習慣,就逼得自己習慣,僅此而已。
我看著自己的手,說:“學長,你知道的,我從來不以為有人能給我撐腰。以前還有我爸爸,但他走了。至於我媽媽……我想都沒想過這種可能性。你有什麼不滿就請衝著我來,別遷怒……我身邊的人。”
以前也不是沒跟他針鋒相對過,但那時還是學生,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要折騰我,扛著就走了。但現在我不是一個人,林晉修真發了火,影響的不止我一個人。
林晉修聽完只是面無表情,“你憑什麼和我談條件?”
苦笑,他說得對,我是沒條件。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們都沒有說話,就像晨霧中的兩軍對陣,看不清對方的所在,判斷不出對方前進的步伐,看不到對方手中的長劍是否已經撥出,這種情況委實太過危險,我只能屏住呼吸,靜靜跟他對視。
林晉修負手背過身去,看著醫院大廈外的遼闊花園和更遠處的夕陽,淡聲開口,“如果是兩年前,我會把碰過你的男人的手指頭一根根切下來;如果是一年前,我會讓他身敗名裂,讓他在國內無任何立足之地;如果在兩個月的車禍之前,我會打斷你的腿,用鏈子套在你脖子上,把你一輩子都囚禁在我身邊。但現在,我只等你自己回心轉意。”
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裡安靜了好一會兒,又忽然狂跳起來,激動得要衝破身體這個牢籠。“我知道了……”
精神壓力太大,那天晚上我怎麼都睡不著,躺在黑暗的床上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只想著,新學期第一天就發生這麼多事情,可謂流年不利。林晉修最後那番話一遍遍在我耳邊復讀,無休無止,我伸手蓋住了眼皮,只莫名其妙覺得鼻酸。
顧持鈞的呼吸低沉平穩,我轉頭看了看他睡著的側臉,星月輝光漏進臥室,成了一幅靜態的黑白油畫,連時間也凍結了。我伸手,手指停在他臉頰上方,隔著毫釐虛空滑過他的臉,眉骨、顴骨、下巴。俊眉修目,嘴唇線條完美,沉默時有凜然的犀利,微笑時帶著沁人心脾的柔情,他那麼英俊,但卻沒有那種咄咄逼人的攻擊性。我當時成為他的粉絲,一定程度上也是因為這樣一張臉吧。
收回手,想翻個身,牽動了身上的淤青,我不由得扯長了呼吸輕輕“啊”了一聲。原以為聲音很輕,顧持鈞還是醒了。他板過我的肩,溫熱的呼吸擦過我的臉頰,低低問我,“身上又疼了?”
我搖頭,“不是。”他扶著我的頭翻了個身,讓我趴在床上,又開了床頭燈,翻身去拿櫃子上的藥。
今天回到家已經很晚了,顧持鈞沒說什麼,只是趕我去洗澡,睡覺的時候他發現我身上大塊淤青,我解釋說我從林家樓梯上滾下來的時候,他又心疼又兇很地瞪我,嚇得我趕緊解釋是我母親帶我去的,他才嘆了口氣。他總是以為我和林晉修會發生點什麼事,於是我若干次跟他強調,我和林晉修之間絕對清清白白,純淨水都沒有這麼清白的。
現在他好像還是板著臉,姑且不論心情如何,他為我塗抹藥的時候,下手倒是很輕。“到底是怎麼摔下的?”
“我說了啊,不小心踩漏了。”
顧持鈞手下一重,我“啊”了一聲,“是真的。”
“林晉修推你下來的?”
我一愣,“啊,當然不是。他怎麼會做這種事?”
顧持鈞面無表情,“這麼維護他?”
“不是的……”我想起下午林晉修在樓梯口抓住我衝我揚起手臂時的痛楚表情,心裡微微一顫,輕輕回答他,“真的是我自己沒看路摔下來了。林晉修還不至於在自己家上演兇殺案。”
顧持鈞平靜地問:“噢,他怎麼樣了?”
“還好,恢復得不錯,但額頭上留了一道疤。”
“所以你放心了?”
這話有點酸,我下巴擱在枕頭上,輕聲說:“既然回來了,低頭不見抬頭見,躲不開的。何況我媽即將跟他父親結婚,總要說清楚的。”
顧持鈞停在我背上的手滑到我的下巴上,扳了九十度讓我看到他,床頭燈光落在他臉上,五宮半明半暗,很本就無法分辨他的情緒,現在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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