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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花蕊。
他低眸,自袖中取出那用紅線綰著的銀珠,心中的鬱結越發濃重。
只是無論如何,再不能在此耽擱,該到返京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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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午之後雙澄再也沒聽到九郎的聲音,更未曾見到他的身影。腿上傷處依舊疼痛難耐,可更讓她不安的就是自己到底會被如何處置,那丟失的銀珠應該就落在九郎手中,可而今卻連要回的機會都沒有。
她昏昏沉沉躺了許久,直至臨近黃昏才恢復了些精神,正想要撐起身子親自去找九郎,卻聽外面馬聲昂昂,間有車輪滾動之聲。有人在吩咐著驛站官員掃清路面積雪,似是要啟程趕路。她心中一沉,難道這就要將自己押解進京?若真的被套上枷鎖,哪裡還有逃出生天的指望?
想到此,她不顧腿傷體弱,一瘸一拐地蹩至後視窗,探得窗外無人,便想要趁機躍出。卻在此時,屋門被人敲響,緊接著有人朗聲道:“娘子出來一下,九郎有話要對你講。”
雙澄一驚,倉促間已不能逃跑,而門外的人又說了一遍,語氣更為焦急。她咬了咬牙,返身過去便將屋門打了開來。橘黃餘暉遍灑庭院,院中眾多人員來來往往,門口的男子五官硬朗,正是一直跟在馬車旁的元昌。
她本是懷著最壞的打算了,原以為自己一開啟屋門便會被鐵鏈纏身,但元昌見了她卻只說了聲“跟我來”便走向驛館大門。
雙澄不明所以,環顧四周,似乎沒人關注她的行動。她拖著受傷的腿腳,吃力地跟著元昌出了驛館。大門前,許多雜役正忙著清掃積雪,而昨夜追捕盜匪的官軍都已整裝上馬,個個身姿挺拔,刀柄青穗在寒風中獵獵飛卷。
那輛墨黑馬車亦早已停在大門外,寂靜無聲,門窗緊閉。
“過去吧,九郎在等你。”元昌朝那邊指了指,神情很是平常。
☆、第八章 東都宮闕鬱嵯峨
她疑惑不已,慢慢走到馬車前,道:“你真要將我押解進京?難道我奪回丹參都無法抵消一些罪責?”
“不必再多說了。”隔著窗戶,九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渺遠,更讓她捕捉不著他的心思。
“可我覺得自己罪不至死!”她又氣又急,索性迸出了怨憤。周圍計程車卒很是吃驚,紛紛向這邊看了過來。九郎似是不悅了,重重道:“胡言亂語些什麼?我何曾說要殺你?”
“你不是要啟程了嗎?”她愕然。
“我要回京,但不會帶著你。”他淡漠回答,“時間緊迫,無暇再與你細說。我已告訴了驛站官員,讓你在此休養。不過你切勿貪得無厭,一旦可以動身便離開這裡,不要長久盤桓不去。”
他說來簡單至極,雙澄卻不敢相信。“我……我不會被治罪了?!”
“難道你還希望被關押起來?”他冷冷道,“走了之後,再不要說起這件事,也不要再與那些劫匪混在一起……人心難測,你武功雖好卻涉世未深,又怎能應對那些慣使奸計之人?”
他說話語氣還是漠然,卻讓雙澄頗為意外。她與他本是殊途,一個混跡江湖,一個高高在上,沒有料到他竟會就這樣放過自己,最後那兩句話,更不像是立場完全相反的人所說。
她還在驚訝之中,九郎卻將窗子推開幾分,抬手遞出一物。
淡金色夕陽之下,他手指白皙如玉,掌心輕託著嫣紅絲線腕帶,上綴有兩粒滾圓的銀珠。雙澄心頭突突直跳,遲疑道:“你真的,還給我了?”
“我留著無用。”淺灰陰影籠著他清絕側臉,只隱隱顯出輪廓。
雙澄鼓起勇氣伸出手去,纖細指尖無意間便觸到了他的掌心。只如飄零花瓣曳過清淺水面,一瞬而逝。她覺得自己手心發涼,九郎卻已收回了手。
此時元昌上馬發令,馬隊便徐徐啟程。邢州官員個個肅容跪拜於道路兩側,四周唯有馬蹄踏雪發出的輕微聲響,以及那銅鈴輕蕩,搖出渺遠寒涼。
雙澄站在雪屑中,望著那漸漸遠去的馬車,不由自主地往前追了幾步。可一旦用力,腿上疼痛難忍,加上雪地溼滑,竟險些摔倒。
車隊中的侍衛見狀,急忙叱道:“休要追隨,還不趕緊退下!”
她咬牙,扶著左腿歪歪斜斜奔到馬車後,道:“昨天晚上與我說話的是你嗎?”
馬車還在緩緩前行,九郎在車中道:“什麼?”
“你叫容寧?”雙澄眼看自己要追趕不上,急得攀著車窗,“我們認識嗎?不然你為什麼會這樣放了我?可我怎麼不記得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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