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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四面湘妃竹簾皆已垂下,本就是陰雨天氣,室內更顯得昏暗壓抑。冰涼如玉的石地上,荊國公主跪在美人榻前,身子微微顫抖。潘太后端坐於榻上,面如寒霜,正叱道:“平素見你舉止不端,老身總以為你還是孩子心性,沒想到如今是變本加厲,做出這等不知廉恥的事情來!”
荊國公主緊緊攥著手指,雖低首望著地面,語聲卻強硬。“我不知道這樣也算不知廉恥,宮外人人都可看得,為什麼偏偏我就看不得?”
“混賬話!即便是宮外的大家閨秀,也斷不會像你這般肆意妄為!事到如今你非但不思悔改,竟還敢大膽抗辯?!”潘太后怒極,信手抓起几案上的茶盞便往荊國公主身前砸去。此時九郎正撩起竹簾走入,荊國公主聞聲回頭,那茶盞“砰”的一聲砸落在她裙邊,滾燙的茶水飛濺出來,灑了她與九郎一身。
簾外的內侍宮娥聽到聲音嚇得齊齊跪下,九郎微微一怔,隨即向太后行禮道:“嬢嬢請息怒,千萬不要傷了身體。”
潘太后即便見了九郎也依舊怒容滿面,寒聲道:“九哥,老身在這裡教訓十一姐,與你無關,你且退下!”
荊國公主望著九郎,眼中既流露出企盼之色,卻也擔憂累及於他。他卻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又朝著太后平靜道:“臣擔心嬢嬢病情剛有所好轉又氣急傷身,那樣一來,之前的丹參與太清宮祈福豈非都前功盡棄?臣再去一趟倒是無妨,只是嬢嬢禁不住那病痛折磨。好好的春日,正該是頤神養性之際,切不要因為十一姐的一時胡鬧而惱了自己。”
他語聲本就清醇動聽,此番緩緩說來,倒似泉流潺潺,略壓住了太后心頭怒火。
但雖是如此,她還是冷哼一聲,盯著荊國公主道:“聽聽你九哥的話!為何都是鄭德妃教養的子女,他向來溫文識禮,謙恭有度,你卻飛揚跋扈,全不懂賢淑二字的涵義!你是她親生女,難道十多年耳濡目染,學到的就是這樣的為人處事?!”
荊國公主聽她提及已去世的母妃,忍不住道:“母妃生前教我做人,只求自在從容,絕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巧言令色,遮掩真心!”
“你的意思是老身身邊的全是巧言令色之輩了?!”潘太后豎起雙眉,九郎眼見兩人又要爆發衝突,連忙道:“嬢嬢,十一姐說的並非是此意。她雖不如其他皇女們恭順謹慎,但全無害人之心,其實也是一片天真,只是還需嬢嬢耐心教導。”
“老身是再不願教導她!”潘太后取過幾案上的一本書冊,狠狠擲在九郎腳邊,“她身為公主,卻私自藏有這種低賤鄙俗的東西!若是傳出去,莫說是老身,就連官家和整個新宋的顏面都要被丟盡了!”
九郎低頭瞥了一眼,果然是荊國公主之前提到過的民間話本。上次提醒過她要千萬小心,結果竟不知怎會還是被人發現,而且還落在了太后手中。
他略一思忖,試探問道:“嬢嬢怎知是荊國的書?”
“她身邊的黃門身上搜到的,起先還說是自己私藏,一頓杖責之後才承認是荊國公主叫他帶進宮來!”潘太后盯著荊國公主,看她身著珍珠裙,髮間還簪著粉白嬌美的杏花,更是厭惡至極,叱道,“近年來宮中妃子越發貪愛修飾妝容,毫無端莊簡樸之意!老身前些天剛下令,宮中女子無論嬪妃公主還是女官宮娥,皆不得藉著踏春之際佩戴鮮花,亦不得穿著黛綠雪青等亮麗衣裙,你卻還是我行我素,分明不把老身的話放在心上!媚顏嬌行,私看*,哪裡還有一分公主的風範?!真可比得上宮外瓦子裡的歌姬舞女,浪蕩不堪!”
前幾日也有妃子在遊園時穿著華美,潘太后當著官家之面亦厲聲呵斥,令那妃子立即回去洗掉胭脂換下新裝。荊國公主近來只在自己閣中起居,還以為不在太后面前出現便無關緊要,誰料今日突然被傳喚進寶慈宮,劈頭蓋臉一頓責罵。
她素來心性要強,此等金枝玉葉之身,哪曾被人如此羞辱,直氣得臉色發白;淚水盈眶。“那話本里只是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又不是見不得人的醜聞!嬢嬢將我比作瓦子裡的歌姬舞女,豈不是也給皇家蒙羞?”
“放肆!”潘太后猛地一拍几案,厲聲喊道,“錢樺!速去叫官家過來,讓他看一看這個女兒是怎樣的忤逆不孝!荊國公主這個稱號,今後是不能再有了!”
那錢樺早就跟了進來,正躲在竹簾外聽著好戲,忽聞太后有令,當即挺直腰身,應了一聲便往外走。九郎見狀,急忙跪倒在地,“嬢嬢,十一姐口無遮攔,臣替她向您道歉!請嬢嬢不要削了她的封號!”
荊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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