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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何抵得住淚溼雙襟。可他即便流著淚,哽咽著,也仍喃喃懺悔著。
沒人知曉,自查明所有後,他承受著怎樣的磋磨與幻滅,並當面質問過他母親,何以陰狠卑劣到這地步。不過是不喜歡他的初戀小女友,作為中國式家長她有權竭力阻撓與反對,哪怕潑婦一樣衝到沈宅惡語相向,於情上他也能理解。她倒好,明著不來來暗的,暗的還招招致人命。他怎麼會有她這樣冷麵蛇心的媽?她這樣到底是被權力所扭曲,還是被財勢吞噬了良知?
然你猜他母親如何說?他母親涼涼笑著不以為然道,“是我害了沈一一嗎我的好兒子?害她的其實是你的不信吧我的好兒子!我甚至連暗示都沒有你就一腦袋衝出去,你自己拿她們母女當婊|子,作什麼最後又來怪我呢!”
於是昔時迷霧撥開後,他始頓悟他才是最大的儈子手。可在此之前他果然一點自覺沒有麼?不不,他只是不敢承認與面對。又大抵人總是這樣吧?能推諉就不想著去承擔。這點上他覺得他不愧是他母親的親兒子,互相追著趕著踩踏對方至谷底。如今他母親信口開河憑空捏造是欲玉石俱焚嗎?兒子不認她她就毀了親兒子。兒子因沈家女兒不認她她就毀了沈氏倆母女。
不過——“這些都是不成立的誣衊、是我媽她渾說!我媽她根本拿不出證據我卻能為沈阿姨做證!濮叔叔,沈阿姨現在在哪裡?反貪局嗎?我現在就去反貪局!我不止有人證,物證也充分!並且憑沈阿姨的性子,沒做過的事必不可能認!何況反貪局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僅憑我媽一張嘴,頂多算沈阿姨涉嫌行賄,但絕對立不了案!”
裴炯越說越激動,電話還沒摞已抓起桌上的手包、車鑰匙。濮長安卻意外地沒介面。於他的寂然無語中,巨大的不祥忽緊攫住裴炯,“濮叔叔……”他試探著小心翼翼地問,“您……您怎麼不說話?”
“小裴……”再開口濮長安自己都沒察覺到,他聲音哽得不像話,濃重的悲傷、自責、悔恨與絕望,盡皆化為滔滔哀慟淹沒他,“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小柔……不在了,送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
裴炯頓住身形,腿半曲屁股離座五公分彷彿被人施了定身術,腦子亂哄哄,意識被抽空,嘴裡機械的、鈍鈍的、一個字一個字重複,“來不及——什麼來不及?不在了——什麼不在了?不行了——什麼不行了?”
強抑著抽噎濮長安答,“小柔……自一一庭審那天起,身體一直不大好,原本得了急性腮腺炎、尋常三四天就可以痊癒,到她卻成了慢性復發腮腺炎。被反貪局傳訊那一天,不巧她腮腺炎又犯了,起初是低燒,後來是高燒。當時負責主審的檢察官,相繼給了她兩片撲熱息痛和一粒布洛芬,可是,沒有用。協助調查十一個小時後,她終於高燒至昏厥,人抬進醫院不到半刻鐘,腦幹及各種反射消失,腦血管造影顯示腦部血液迴圈停止,醫生宣佈……腦死亡……”
言及此,濮長安驟然痛哭失聲,不再壓抑的慘嚎如尖刀直剌剌刺潰裴炯最後的僥倖。誰又能預料,沈沁柔在反貪局“協助”調查的十一個小時,竟是她人生最後的十一個小時。“一一,”癱倒在座椅裡裴炯喃喃,“那一一怎麼辦?不不、絕不能給一一知道!一定一定要瞞住她!否則一一會瘋的,會死的。我太瞭解她,沒了她媽媽,她會再也撐不下去的……”
然而終究是遲了。
作為沈沁柔唯一的血親,作為沈沁柔手機通訊錄的第一聯絡人,作為紅葉生物竊電案公審後尚未更改的法人,反貪局在120急救車送診沈沁柔的過程中,已基於尊重公民權,及時通知了沈一一。其後沈沁柔被推出ICU,反貪局又是即刻電告了沈一一。待濮長安自發小兒斯延年處獲悉沈沁柔的死訊,沈一一已連夜回返至濱城——
那時候沈一一剛給紀小鄢彩信完自拍照,尚唸叨著次日得去買麵條香蔥肥豬肉,緊隨而至的噩耗聽完她一滴眼淚都沒掉,而是靜片刻,去敲隔壁筱歆家的門。門敲開,她神色淡淡望著筱歆道,“我媽媽要死了。妳跟我回濱城吧。她十年前曾簽署過角膜捐贈登記表。我想我作為家屬,應該可以讓妳優先做角膜移植術。”
那時候筱歆嚇壞了,扶著她喊一一妳怎麼了妳沒事兒吧?鄭鋒聽到說話聲也出來了。本倦極小寐的吳教授,也出來了。而沈一一立在燈光昏暗的樓道里,笑容仍是淡淡的,“我沒事。我只是有點明白她當初的想法了。大概,她是覺得自己錯看、錯愛了人,所以不想帶著眼睛去死吧……”
言猶未落,攥在手裡的小44再次魔咒般響起,沈一一接聽完,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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