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2/4 頁)
了。
三日後的黃昏,看診歸來的羅大夫看見侯武拎著兩壇酒站在自家門外。羅大夫一怔,道:“可是唐老夫人的病又不好了?”侯武擺手笑道:“老夫人近來安康得很,只是我想來請羅大夫喝一點,前日裡成親成得匆忙,只請了請府裡一同當差的伴兒,不想落下了羅大夫,今兒是特意來討打的。”
羅大夫聽了,連忙拱手道:“啊呀,那真是要恭喜。我這幾日被蘇家少奶奶的病耽擱住了,拙荊也沒進府裡去——真真是錯過了喜訊,我今晚該自罰三杯。”
頃刻間,他們之間便親熱起來,酒過三巡,更是親如兄弟。
謠言,是在兩個多月以後開始流傳的。
第八章
人人都知道,謝舜琿近日流連於“海棠院”,夜夜笙歌,說起來搖頭嘆氣的人倒是不少。
可事實倒也不完全像眾人想象的那般。沈清玥看似百無聊賴地端坐在閨房裡給古琴調音,不像平日裡要出局時候的盛妝,可是那份相對的素淨也是精心修飾出來的。倒是她的小丫頭眼尖,愉快地揚聲道:“姑娘,謝先生到了。”沈清玥笑盈盈地起身道:“了不得,如今你可是稀客。”謝舜琿大方地拱拱手:“我來給你道喜。卻不知沈小姐成天價貴客盈門,我想要約上今兒個這一頓小酌,都恨不能等上半個月。”沈清玥一面招呼他坐下,一面接過來小丫鬟捧上的茶盅,輕放在桌上:“稍等,片刻之後,等茶葉都舒展開了,我再替你續上另一半的水,如此才不辜負它。”然後,柔聲笑道,“其實不是要你等,最近我本就不怎麼出局。眼看著啟程的正日子快到了,眼下不過是挨個兒跟這些年的恩客們吃吃酒,辭個行而已。”——眾人知都道沈清玥姑娘的劫數已經滿了,遇上了願意替她贖身的主兒。那官人本是南京人,家裡能稱得上是巨賈。本是來徽州跟人談一筆買賣,花酒桌上看見了清玥姑娘,從此便明白了人間還真有“魂牽夢縈”這回事。兩三年下來,終於替沈清玥贖了身,不日便要帶著她回南京。
謝舜琿起身踱至窗下,突然連聲頓足道:“跟你說過多少回了,正對著窗子的牆上掛不得畫的,偏不聽。”沈清玥無奈道:“我家那官人硬要我掛在這裡,我又能奈他何?你讓我跟他講再好的畫兒也比不得實景,他聽不進去罷了。”謝舜琿也笑道:“如今你倒真是三從四德。”又見硯臺下面壓著一張花箋,蠅頭小楷如茉莉花一般端然綻放,只見一首七絕,題為《詠柳》:“昔日章臺舞細腰,任君攀折嫩枝條。從今寫入丹青裡,不許東風再動搖。”他嘆息道:“又不知是哪個犯了相思病吧,要你這麼費心思回絕他。”清玥道:“這些年,這兒的人都習慣了海棠院有個我在——如今突如其來便要去了,有人傷感也是常情。”隨即佯怒地白了謝舜琿一眼,“倒是你,說是來跟我辭行,以為我不知道,今日怕是南院沒人,你才想起來我這北邊兒還空著吧。”謝舜琿訕訕道:“誰說南院沒人?我特地跟那邊說了無論如何要來看看你。還有件事情想求你呢。”清玥啐道:“有事求我!什麼叫薄情寡義,這便是了。”
“不知你聽說過沒有,前幾個月休寧那地方有戶姓唐的望族,他們家孀居的主婦趁著給老夫人做壽的日子,宴請四鄰八鄉守節的孀婦。我應承了他們族裡人,幫他們寫了篇《百孀宴賦》呈給休寧知縣——哪知休寧知縣正巧差人編纂著一本集子,專收各種頌揚他縣裡風化的文章。編這集子的人偏要給每篇文章題詩一首——我看過了他們給我的《百孀宴賦》題的詩,俗不可耐,若真的收進去了還髒了我的筆墨。我便想起你了——你幫我題一首,我給你虛擬個男人的名字,便成了。”清玥大驚失色道:“虧你想得出來!讓我去給節婦題詩——傳出去不讓人笑掉大牙才怪。”“你知我知而已,還有誰能傳出去。我原本想自己寫了充數——可是你的詩向來心思靈巧清雋,用在這裡是絕對錯不了的。”“也罷。”清玥爽快地笑道,“那些貞節烈婦們揣度不了我們這樣人的心思,可我們揣度她們,倒是輕而易舉的。”謝舜琿趕緊附和道:“那是自然——你就當可憐她們吧,她們哪能像你一樣活得這麼有滋味。”清玥眼裡掠過一絲悽然:“這話便真的沒意思了。”一時間謝舜琿也知道自己失言,急著顧左右而言他,卻又覺得說什麼都好像太刻意。無奈只得低頭撥弄了一下清玥的琴,笑道:“以後,我會常想著你的《陽關三疊》。”清玥靜靜地說:“等我們小酌幾杯以後,我再彈給你聽。”
一時間小丫鬟端上了酒和幾樣精緻小菜,二人落了座,沈清玥一如既往地為他佈菜,謝舜琿問道:“這一次到南京去,是跟著他回他家的大宅,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