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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出如下的一些結論:中國在清代已經超出基本食用品生產的階段,而跨入更高的階梯,這就是全面發展經濟,並亟需從工業的發展中去謀求出路,這樣一種新的階段。中國的“工業化”要求,恐怕不是1840年以後才從國外輸入,而是立足於自身發展基礎之上的,至遲到十八世紀即已出現。
清代初年,政府對礦業採取嚴格的封禁政策,“懲前代礦稅之害與礦徒之擾,每內外臣工奏請開採,中旨常慎重其事”。'6'到康熙前葉,定開採銅鉛之例;康熙二十一年,准許雲南開礦;五十二年定各省久經開採、貧民借為衣食之計者,允許開採;雍正年間礦政趨嚴(主要是針對廣東),同時,實際開採數量卻有很大增長。
乾隆初政,在各方面新政策提出的同時,也對礦政進行了幾次重要的討論,並對它作出了較大的改變。如乾隆二至三年,允兩江總督慶復、兩廣總督鄂彌達之請,準廣東開礦;五年,經大學士兼禮部尚書趙國麟請及各督撫詳議具奏,開放煤禁;八年,經大學士等九卿廷議,決定“凡各省有可開採之山場”,除金銀外,“其餘俱聽百姓於地方官給照開採”。其後雖續有爭論,但礦禁基本開放的政策已經確立;乾隆十五年以後,主禁的言論也很少見了。'7'儘管礦業仍處於政府的嚴密監控和管制之下,若僅瀏覽《清史稿》或《石渠餘紀》一類官書的有關紀載,人們甚至看不出礦政發生了什麼變化。
政府開放礦禁的原因,一是因為銅斤短缺。清代貨幣制度為銀銅“複本位”制。其特點是白銀的供給全視對外貿易的餘缺,而非由政府決定,政府只控制銅錢的鑄造及其數量(它也受到私鑄的影響)。一方面國外白銀大量進口,一方面銅錢緊缺,銀錢比例往往發生不平衡。'8'因為屢患銅荒、錢貴,“禁囤積,嚴銷燬,立官局,議改鑄”成為一個大問題,為此,開發國內礦藏自然成為一條重要出路。'9'其結果,銅的供應在乾隆朝開禁不久,很快就得到了解決。而其他礦產的開發,也可有益於國計民生。如鐵之用於生產工具,錫之用於日用器皿,煤則可用於解決“民間既艱於食,又艱於灶”的困境。同時,也有益於農村勞力的轉移,能為解決民間生計開闢新的途徑。這一點,在當時的討論中曾佔有重要的地位。'10'
隨著經濟的發展,各地出現了不少“閒民”和眾多改業的現象。'11'與清初以墾荒為主的移民頗有不同,投入的生產也從一般農業轉入經濟作物或工礦業。清人朱澤澐說:
古之閒民十之一,今之閒民十之六,……三代聖王,位閒民有地,教閒民有法,……(今州縣宜)教之以耕耨,教之以攻業,教之以浚畎澮,教之以遠服賈,……'12'
這些表明,工礦業的興起是經濟發展到某種程度之後的一個自然發展趨勢。特別是南方一些省份,本來“生業甚少”,隨著人口的日益增多,耕作之餘,只能向工礦業去謀求出路。因此康熙皇帝曾說:“總之天地間自然之利,當與民共之,不當以無用棄之”;'13'乾隆三年上諭:“地方大吏原以地方整理,人民樂業為安靖,豈可圖便偷安,置朝廷重務於膜外,而謂之安靖耶”?'14'已把礦政與前述農政、糧政諸方面的努力結合在一起,使之成為當時“養民”的一個重大措施。
不過,有關經濟政策的這些情況,在當時的外國觀察者,——無論是朝鮮李朝,還是西洋傳教士,——那裡似乎都沒有什麼反應。這是為什麼?它們難道並不重要,在三百年後,卻一一顯現出了特有的價值?'15'也許,是因為那些外國人有他們自己的觀察重點,或是我們見識不及吧。
如根據早一時期的傳教士報告(集中體現在1735年出版的杜赫德的《中華帝國志》裡),法國重農派學者魁奈(Quesnay)曾得出如下一些結論:康熙和他的繼承者雍正皇帝,制訂了一些很有利的規章以激發農耕者的競爭。極為罕見的,魁奈還為中國的人口眾多辯護:財富成倍地增長,自然導致了人口的增加。就此他寫下了這句格言:“但願人們重視人口的增長,多注意收入的增加”。
魁奈還注意到,在中國,所有權是非常安全的;就是那些僱工與佃農,都受到法律的保護。正是這些,保證了它的持續性。'16'
而在同一時期另一位有名的耶穌會士巴多明(Dominique parrenin,1663—1741)看來,中國雖然存在著人口問題,但“我認為中國提供了足夠其所有居民們生活的糧食”。這是因為,雖然中國絕對沒有如同歐洲那樣的戰爭,也沒有瘟疫,更沒有流行病,但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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