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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起哩!”大小姐眉頭一皺,聳聳肩,擺手,“本小姐救你一命,是念你還算一條漢子!記住,要想活命,這就滾出上海灘去,只走鄉間小道,莫走大道!”朝眾人努下嘴,率先走了。
呼啦一聲,眾人緊跟而去,眨眼間,隱沒在暗夜裡。
陳炯緊追幾步,頓住腳,望著他們隱去的方向,拱手,朗聲:“大小姐,陳炯記住你了!”
精心策劃的一樁驚天大事於瞬間讓陳炯攪黃,大小姐不無鬱悶地回到自家院子,推開沉重的黑漆院門,卻見一縷燈光隱隱地透出中堂門縫。
大小姐顯然覺出不妙,關緊院門,輕輕走向堂門,微微推開一道細縫,見兩個老者盤腿對坐於羅漢榻上,一箇中年道人端坐於榻下蒲團上,各自閉目。一盞銅油燈掛在牆上,火苗在破門而入的微風下搖搖擺擺。大小姐側身鑽進,躡手躡腳地溜向閨房,剛邁兩步,身後傳出一聲重重的咳嗽。
是申經世,既是金盆洗手的洪門護劍大爺,又是江浙滬青幫興字輩師太級老頭子江湖上敬稱申老爺子。
“老阿公,”大小姐吐下舌頭,做個鬼臉,一步一挪地走到申老爺子背後,抱住他脖子,小聲嗲道,“介晚了,您老,不不不,您幾老這還沒入定呀!”
“說,做什麼去了?”申老爺子黑起臉色。
“小荔子沒做什麼呀,這不是……玩去了嘛!”大小姐仍在強撐。
“葛荔,老城廂這都鬧翻天了,你還要撒謊?”申老爺子一雙老眼逼視過來。
見老爺子叫她大名,且語氣嚴厲,葛荔始知事態嚴重,聲音囁嚅:“我……我只是去看了一場好戲,有人殺那姓丁的了!”
“胡鬧!”申老爺子幾乎是在喝斥了。
“老阿公!”葛荔不服,撅嘴犟道,“我哪能就成胡鬧了哩?不就是看場小戲麼?姓丁的難道不該殺麼?姓丁的是李鴻章老賊的狗,李賊雙手沾滿天國血汙,他這死了,逃過一劫,難道就不該讓這姓丁的補償一下嗎?姓丁的這為滿清韃子四處蹦躂,東咬西吠,比其主子有過之而無不及呢,我天國志士,當人人見而誅之!”
“胡鬧!”老爺子又是一聲。
“你才胡鬧哩!”小荔子來勁了,分別指點幾人,“你,老阿公,你,阿彌公,還有你,柱叔,你們全都老糊塗了,你們全都苟且偷生,你們全都忘了天國血仇,小荔子……”連跺幾腳,小臉血紫,“我瞧不起你們!”
“丫頭片子,懂個啥?”申老爺子低斥一句,厲聲吩咐,“躺床上睡個好覺,明晨早點起來,耽誤老阿公大事體,小心你的屁股!”
“大事體?”葛荔眼珠子連轉幾轉,變過笑臉,湊上來,語氣巴結,“老阿公,啥大事體嗬?”
申老爺子嘴巴一撇,閉上眼去。
葛荔看向蒼柱,轉過來摟住他的脖子,聲音柔軟:“柱叔?”
“天國叛逆露頭了!”蒼柱出聲。
“哪個?”葛荔的眼珠子又轉幾轉,“天哪,難道會是老七?”
“什麼老七?”申老爺子的老眼一下子睜開,半是嗔怪,“是你七阿公!記住,他在魯家,就是茂升錢莊魯老闆宅上,盯住他!”
“小荔子得令!”葛荔歡快應過,撲撲撲三聲,每人額頭各印一吻,小鳥一般飛進香閨去了。
重重保護之下竟然受刺,丁大人震怒,責令上海道嚴查,親自將如夫人送往英人辦的仁濟醫院。如夫人胸前滲血,當即被送進急救室。丁大人在室外轉來轉去,焦急地等待。眾多陪行人員,尤其是上海道臺袁樹勳及錢業公所的兩大錢莊老闆,潤豐源查敬軒和善義源彭偉倫,更是誠惶誠恐。事情出在老城廂,且丁大人在錢業公所看戲遇刺,如夫人無論有什麼閃失,他們就都吃罪不起。
急救室裡卻是另一番情景。洋大夫剪開旗袍,驚訝地發現不過是皮外傷,那枚飛鏢剛巧插在腋下,被如夫人出於本能反應牢牢夾住,巨大的衝力及利刃傷的只是皮肉,血流不少,卻無大礙。洋大夫松下一氣,上些藥水,連麻醉藥也沒讓打,就著手包紮。
“Doctor,”如夫人問道,“醫生,嚴重嗎?”
洋大夫連連搖頭,“一點兒也不嚴重,夫人,你太幸運了,不過是碰破一點皮。”
“Doctor,”如夫人小聲央求,“醫生,我想與你談談,只你一人。”
洋大人擺手,讓兩個助手退到旁邊側室,看向如夫人。
“我想讓這傷勢重一些。如果你對我丈夫講出這個,我會非常感謝,並付你雙倍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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