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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聽過這般道理,個個傻了。
挺舉再次抱拳:“我相信沒有錢多的人。大家錢都不多,所以,都是賤人。既然都是賤人,又為何這般貶損在下這位朋友呢?”
眾人再次面面相覷。
葛荔也讓他的這番邏輯搞暈了,兩眼眨巴幾下,緊盯住他。
碧瑤顯然不服,面色不屑地哼出一聲。
阿青聽得分明,迅即找到說辭:“喂喂喂,伍秀才,”指指身邊的碧瑤,“要照你講,這位小姐也是賤人了?”
碧瑤眼中射出兩道冷蔑的光,直逼伍挺舉。
挺舉自也認出她了,朝她抱拳:“我沒有這麼講。我只是講,賤是錢少之意。”
秋紅憤憤接道:“這家典當行就是我家老爺開的,我家小姐有的是錢!”
阿青如獲至寶,欺上一步:“伍秀才,不要以為讀幾年書就了不起了。你這講講,魯老爺的千金小姐,錢夠不夠多呀?”
眾人無不盯向挺舉。
挺舉直盯他:“你講講,魯老爺有多少錢?”
阿青看向碧瑤。
碧瑤將臉邁到一邊,嘴角哼出一聲。
秋紅漲紅起臉,衝挺舉朗聲應道:“我家老爺在上海開有錢莊,做有大生意,大銀庫裡銀子成堆!”
“請問姑娘,”挺舉看向她道,“大銀庫裡能裝多少?裝一百萬兩嗎?一百萬沒有一千萬多。裝一千萬兩嗎?一千萬沒有一萬萬多。裝一萬萬兩嗎?一萬萬沒有十萬萬多。”朝眾人再次拱手,“諸位鄉親,多與少是相對的。多少為多?知足為多。不知足,即使擁有整個天下,仍然覺得少。知足,一文錢就覺得多。”
眾人再次震撼。
看到伍挺舉如此氣盛,連魯小姐也沒看在眼下,董掌櫃的臉上掛不住了,上前一步,拱手道:“伍生員,你講得不錯,可老朽聽說,甫家的賤籍是萬歲爺下旨貶封的,難道萬歲爺也貶錯了嗎?”
董掌櫃這一問近乎鐵定,無數道目光一齊射向挺舉,看他如何應答。
“老掌櫃所言不錯,”挺舉回他一禮,“我這也講講賤籍。據我所考,賤籍確為萬歲爺所貶,但那是宋、元、明等朝皇帝分別罰貶的。在被罰之前,被貶者非但不是賤人,且大多是貴族出身的有志之士,或為反叛元人,或為不肯歸服的前朝遺臣,或為因言獲罪,或因其他種種原因,被元代、明代不同的萬歲爺貶為賤民,低人一等。所有這些,都是前朝舊事。大清皇帝沒有貶過賤民不說,反而旨令削籍。早在大清初年,雍正爺多次削籍。雍正元年,削陝西、甘肅等地賤民籍,雍正八年,削常熟、紹興等地賤民籍。我們寧波府的賤民籍,大多是從紹興流浪過來的。我想問問諸位,難道雍正爺的旨意比不上前朝皇帝嗎?難道我們不是大清國的子民嗎?”
見他講出這番有鼻子有眼的出處,眾人無不驚愕。董掌櫃心裡歎服,臉上卻是無光,朝他略略拱手:“老朽受教了!”悻悻然走回當鋪。
“諸位鄉鄰,”挺舉朝眾人再一拱手,扶起順安,“我再講講甫家戲班。甫家戲班唱的是寧波走書'2',唱詞優雅,曲調暢美,勸人向善,非尋常低俗鄉俚可比,登的是大雅之堂,上門邀請甫家班子的多是德高望重、知書達理人家。我的這位兄弟更是不賤,聰明伶俐,好學勤肯,不偷不搶,不賭不淫,敢問諸位父老鄉鄰何以這般待他?”
見挺舉這般有理有據地替他說話,為他洗涮,順安悲從中生,靠在他身上失聲痛哭:“阿哥——”
阿黃看向阿青,阿青的目光溜過人群,看向一個用斗笠遮了臉的人。那人朝他們擺下手,顧自扭身走去。阿青、阿黃等也都分頭,悄無聲息地溜走。
眾人相跟著四散而去。
挺舉扶著順安,正走之間,後面傳來一個聲音:“伍生員留步!”
挺舉扭頭,見葛荔手拿柳條,歪頭望著他,眼皮一挑:“嘿嘿,沒想到你這酸秀才有幾下子嗬!”
挺舉這也想起方才之事,趕忙拱手:“謝小姐抬愛!”
葛荔揚揚柳條。
挺舉老老實實地伸出手掌,閉上眼睛。
葛荔將枝條朝地上一扔:“衝你方才那席話,本小姐這一枝條今日免了!”
挺舉拱手作揖:“謝小姐寬宏大量!”
“不過,”葛荔慢條斯理地補上一句,“今日免了,並不是這事體免了。這一枝條本小姐暫且記下,後會有期嗬!”
不及挺舉反應,葛荔疾步而去,不一會兒,人已沒有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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