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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若木雞,一道血水正順嘴角流出,驚道:“阿哥!”
挺舉卻如沒有聽見,兩眼僵直,軀體就如殭屍一般,扭轉身,拔腿竟去。剛走兩步,腳底打個踉蹌,跌倒在地,剛好跌在絡腮漢子身邊,被他彎腰扶起,挽起胳膊肘兒揚長而去。順安大急,欲叫出來,卻又不敢,欲脫開報官,又擔心挺舉,只好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看他們這往哪裡去。
正行之間,前面又是一陣驚亂,鑼響陣陣,行人避讓。順安躲到街側,見是一隊清兵押著三名死囚正在遊街。順安打問得知,三人皆是革黨,因作亂罪被判斬刑,今日只是遊街,明日才被押往刑場砍頭。想到絡腮鬍子,順安嚇傻了,待回過神來,急尋二人,已不見蹤影。
挺舉夢遊般隨絡腮漢子晃晃悠悠地來到西子湖邊。絡腮漢子鬆開挺舉,在一棵垂柳下站定,靜靜地望著湖水。挺舉站在另一棵樹下,斜靠樹身,望著湖水發悶。
悶有半個時辰,挺舉顯然回過神了,打眼四下一顧,看向對方,抱拳道:“在下伍挺舉,寧波人氏,敢問兄臺尊姓大名?”
絡腮漢子略作遲疑,抱拳道:“在下陳炯,湖州人氏。”
“在下有位兄弟不見了,陳兄可知他去往何處?”
“可是與你同行的那位?”
“正是。”
“原本跟在身後的,路上遇到衙門遊街示眾,想是看熱鬧去了。”
“多謝陳兄,後會有期!”挺舉再一抱拳,轉身就走。
“伍兄留步!”陳炯叫道。
挺舉頓住。
“天色已晚,”陳炯指指天道,“杭州又是省府,大街小巷不知千百,伍兄哪裡尋去?依在下之見,莫如就近尋個歇處,及至明日,慢慢尋他不遲。”
“這……”挺舉看看天色,也踟躕了。
“前面有家客棧,就在這湖邊,頗為雅緻,伍兄若無別的去處,就隨在下小酌一杯!”話音落處,陳炯人已抬步,頭前走去。
挺舉不好再說什麼,跟他走有一時,果見一處雅所,面湖靠山,門面整潔,抬頭望去,匾額上赫然寫著“鳳凰池”三字,再看楹聯,上聯是“出入鳳凰池上客”,下聯是“往來龍虎榜中人”,這也記起先父曾經向他提及這家客棧,說是每逢大比,此店總是客滿,去晚了根本排不上號呢。
然而今年,店客寥寥可數。小二熱切地導引二人入店,陳炯選出兩個面湖雅間,付下定金,又叫小二置辦幾個下酒菜,在湖邊石几上擺開,開啟一罈紹興陳酒,拿大碗斟滿,推給挺舉一碗,自己亦端起道:“科舉既廢,伍兄這得解放,可喜可賀。來來來,在下為伍兄道賀,幹!”
一腔熱望化作泡影,挺舉正自沒個排解,端起一飲而盡,而後斟滿,與陳炯大碗對飲,不消一時,一罈老酒已去半壇,二人之間話也多起來,由不得再次扯到科舉。見挺舉愁腸百結,陳炯爆出一聲長笑,把酒問道:“敢問伍兄,考舉可為功名?”
挺舉略一思索,道:“為功名,也為功名之外的東西。”
“爽快!”陳炯豎拇指讚道,“伍兄是我所問過的承認功名的第一個秀才。說說你功名之外的東西?”
“家國。”
“咦,為什麼先家而後國?”
“沒有家,就沒有國。”
“伍兄錯矣,”陳炯朗聲糾正,“剛好相反,沒有國,就沒有家。唉,你們這些秀才呀,都讓八股文害苦了。”
“觀陳兄也是飽學之士,難道就沒有讀過八股?”
“讀過,讀過,”陳炯哈哈笑道,“說來慚愧,為這八股生生把我老爸氣死了。”
不待挺舉追問,陳炯豪爽地講起自己家世,講父親如何調教他,如何請先生教他讀書,他如何厭文喜武,一連氣跑幾個先生,如何連考幾次皆未衝過童生試這道大坎,父親如何納悶,如何在夜半查出他念的盡是旁門左道,武功秘笈,如何拿棍子滿院子打他,如何一口氣上不來倒地而去,無人管束的他又是如何把田地房產一點點兒賣光,從此後浪跡天涯,訪師交友,以酬平生之志,等等,一樁一件,娓娓道來,聽得挺舉兩眼發直,如聞江湖奇俠。
見陳炯頓住話頭,挺舉好奇問道:“陳兄方才講到平生之志,敢問志在何處?”
“死國可乎?”陳炯眯眼望著他,端起酒碗,朝他舉一下,半笑不笑道。
挺舉震撼了。忠孝生死,在此人眼裡竟然這般不堪,實出挺舉意外。
“敢問伍兄所志何方?”陳炯反問。
挺舉苦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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