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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是他們覺得這錢一旦借出,就如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在他們眼裡,老伍家祖宗幾代的科舉之路既迂腐可笑,又勸說不得。
每逢伍傅氏一無所獲地回到家裡,無論她如何小心翼翼地做出輕鬆舉止掩飾,挺舉都可感覺出她的窘態,心裡就如讓針紮了一般。
夜幕再次降臨。伍傅氏把燈挑亮,拆去她不知從哪兒尋到的幾件舊衣服,擺開桌案,又剪又裁,穿針引線。出行在即,她必須為挺舉拼縫一套穿得出去的禮服。趕考之人不能沒有禮服,原來的幾套都在火中燒沒了。
伍傅氏一邊縫,一邊想著籌錢的事。越想越難,越想越心傷,伍傅氏手中的針線不動了,抬起頭,看向擺在案上的中和靈位,兩行淚水無聲地滾出。
房門悄無聲息地開了。進門的是挺舉。挺舉怔怔地望著母親。
“舉兒,”伍傅氏趕忙拭去淚水,“快做功課去!當年你阿爸趕考前,唸書要念到天亮,姆媽勸他歇會兒,他從來就作沒聽見。”
“姆媽!”挺舉走到她跟前,撲通跪下。
“舉兒?”
“姆媽,我……不想參加大比了!”
“啥?”伍傅氏驚得呆了,“你想做啥?”
“我想謀個事體做。”
“舉兒?”伍傅氏手中的衣服掉在地上。
“姆媽,”挺舉喃聲解釋,“眼下不比過去,國家破碎,朝綱混亂,洋人連北京城也敢佔去,沒人再管科舉的事體了。再說,人生一世,也非只此科舉一條路……”
伍傅氏反應過來,陡喝一聲:“伍挺舉!”
“姆媽?”挺舉打個驚戰。
“你……”伍傅氏手指亂顫,“你哪能講出介沒出息的話來!要是讓你阿爸聽到,該……該作何想?”
挺舉勾下頭去,囁嚅道:“我……我……”
“舉兒,”伍傅氏深吸一氣,“抬起頭,看著姆媽!”
挺舉抬頭,凝視伍傅氏。
“是哩,”伍傅氏字字珠璣,聲聲震撼,“家裡啥都沒了,我們只剩三個活人,有兩個還是沒用的。可這世上,究底啥子緊要?是房子,田產,銀子,還是人?三歲小囡也曉得是人。人又活個啥?為這事體,姆媽想了大半輩子。你曉得,你阿爸也不是掙不來錢。他寫得一手好字,畫得一手好畫,有錢人時常拿銀子來求,可你阿爸一張不賣。這幾年,你阿爸又學會把脈看診,可你見他收過診費麼?”
挺舉勾下頭去,不敢與母親對視。
“舉兒,”伍傅氏緩和語氣,“你阿爸為個啥?為個讀書人的顏面,為個心性自在。這話不是姆媽講的,是你阿爸講給姆媽的。有天姆媽跟你阿爸急,你阿爸說,讀書難道是為錢麼?姆媽說,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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