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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順風被團防兵五花大綁著從門口經過,押往黃橋鋪。
張雲卿知道大哥這回凶多吉少,很有可能回不來了,便要十七歲的侄兒張慕雲隨後跟去。
寒風凜冽,號聲嗚咽,張順風被直接押入黃橋鋪法場,打手忽地閃將出來,手操發亮的馬刀,刀過頭落,那顆頭滾到張慕雲跟前。張慕雲抱起父親的頭,一路哭著往家走。
張慕雲將人頭放置在禾場上,低頭跪在張雲卿面前:“滿叔,我要投靠張順彩,替爹爹報仇!”
張雲卿想了想,提醒道:“到了這一步,也只有落草這條路可走了。只是你千萬別投靠張順彩。這年頭官匪一家,譚幫才與他也有交情,絕不會答應替你報仇。”
“滿叔……我該怎麼辦?”張慕雲淚如雨下。
“依我看,你不如自己拉桿,要麼不做,要麼做大的,讓官府都拿你沒法。”
張慕雲是聰明人,經滿叔一指點,便胸有成竹了。他磕了幾個響頭:“謝謝滿叔!他日若有出息,一定報仇雪恨。”
不久,張慕雲以九十塊大洋的價格賣了壯丁,離鄉背井當兵去了。
是年深冬,尹氏為張雲卿生下第一個兒子,取名張中怡。
辛酉年(1921年),天又大旱,6月天禾苗正在抽穗時節,無水潤養,農民們只得眼睜睜望著它變成枯草。
每天一早,張雲卿挑著燒酒走村串戶叫賣,竟無人問津。有時惱了,他罵幾句娘,視窗便探出個頭來,有氣無力地說:“這年頭飯都沒得吃,誰還敢飲酒!”
燒酒賣不出去,總不能留著自己喝,況且,家中快揭不開鍋了。尹氏對他說:“當家的,這擔酒快賣了半個月了,一兩也沒賣出去。張亞口常年在外面跑,又很有辦法,何不去找找他。”
張亞口比張雲卿大七八歲,早不在張光火家幹長工了,一直在武岡通往懷化的古道上當腳伕。長年在外闖蕩,他見多識廣,有豐富的江湖經驗。張雲卿苦著臉和他一說,他略思片刻道:“你家燒酒在這附近是賣不出去的。不過,你若有膽量,我倒可以給你指條出路。”
張雲卿瞪著眼:“我是不怕死的人,難道你還不瞭解我?”
張亞口淡淡一笑:“我當然知道你大膽。可是,膽子再大,有時也有捨不得的地方??你老婆細皮嫩肉的,你捨得一夜不碰她?”
“亞口,我家快揭不開鍋了,你還拿我開心。”
張亞口點點頭:“好吧,明天一早到我家來,我保證你的燒酒能換成大米。”
次日晨,張雲卿穿了一雙新草鞋,腰上還繫了一雙備用的,挑著一擔燒酒和張亞口一起出門。他們的方向是雪峰山腹地。
過高沙,經洞口,前面便是雪峰天險。
在雪峰山脈的門戶處,大自然鬼斧神工,將萬仞大山劈成兩半,一條深不見底的河水流經谷底,這裡便是有名的“雙壁巖”。
路系在山腰,水流在谷底。一兩個人置身其中顯得何等渺小。
路由青石板鋪成,已經歷經上千年。據《武岡縣誌》記載,從宋代開始,這裡就是連線長沙和湘西的重要驛道。若不是身臨其境,它的險要是難以想象的。行走時若向下望,再鎮定的人也會頭暈??腳下是萬丈深澗,嗚咽的河水奏出恐怖之音,古往今來,這裡不知吞噬了多少冤魂!
提起雙壁巖,方圓百十里沒有一個人不毛骨悚然的。倒不是因為這裡險要,而是由於這裡歷代都是強盜出沒之地!
宋代,武岡籍綠林好漢楊再興在沒有投靠岳飛之前,正是在這雙壁巖剪徑為生的!
前面的張亞口停住了腳。張雲卿換了一隻肩,一邊抹汗,一邊抬起頭看了看,問道:“雙壁巖到了?”
張亞口點點頭。按出門的規矩,凡過關卡或穿過強盜、野獸出沒之地,是不能夠答話的,否則,就被認為是一種不好的預兆。
兩人開始提心吊膽走路,越是接近巖口天橋,心跳越激烈??那正是土匪行劫之地。
在這裡出沒的土匪大多數受洞口巨匪朱雲漢翼護,他們三五成群,手持利器,憑著對地形的熟悉在此地襲擊過往路人。由於反抗,自然也少不了常有人葬身巖下。清早,如果有人發現這雙壁巖下的河裡浮著屍體??在此處,這現象和浮著幾條死魚一樣平常……
過天橋時,張雲卿還是忍不住向橋下望,下面果然浮著一具無頭屍體,內心禁不住又是一顫,全身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幸好今天早晨沒有土匪“關羊”。走過雙壁巖,下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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