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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很寬,水流也不湍急。在這滿山銀裝、遍地白茫茫的世界裡,綠水恰似一條玉帶,令人賞心說目。
有風自山上來,帶來陣陣花香,兩岸山上的野梅花開得正旺,香味正是從北岸山坡上飄過來的。
置身這樣的美景裡,蒲胡兒不覺被感染了,讚道:“月雲妹妹,你真會挑地方,雖然我也常來洞口鎮,就是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好去處。”
關月雲笑道:“胡兒姐,難得今日好景緻,何不以雙壁巖為題,作一首詩?”
蒲胡兒搖頭:“不敢,不敢,題雙壁巖的詩前人已做過,明代大學者王船山的密友大可和尚作得現成的一首在此,道是:避秦簫鼓在漁船,仙趾猶存舊羈煙。石壁未經人一語,名山留得月千年。衣窺翡翠屏前鏡,詩寫桃源洞裡天。雞犬無聲爐燼滅,丹青難與世人傳。”
關月雲細細品味,讚道:“端的是好詩,不愧出自名家之手。”
蒲胡兒接著道:“大可和尚做成此詩一百年後,到了清代有一位武岡籍人和了一首,那情景也是泛舟河中。道是:載酒探幽一葉船,俄來谷口破蒼煙。奇蹤紀勝懸雙岸,佳句留題歷萬年。古洞花飛新夜雨,寒潭月印舊時天。登臨欲問揮毫客,片石而今孰與傳?”
關月雲隨口讚道:“有意境,不錯,不錯。不過,武岡籍名士,我最欽佩的還是胡兒姐的先人。你老祖公鄧原甫學富五車,為人處世也頗具仙家道骨之韻,連他的同僚左宗棠都對他十分稱道。我記得左宗棠專為你老祖公題過一首詩,道是:‘飄然曳杖息塵肩,歸種都梁二頃田。卻恐採芝雲霧窟,世人又謗是神仙。’到了你爺爺鄧輔綸一代,更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不愧為當時湖南五大才子之首。”
蒲胡兒嘆道:“有才學又怎樣,到頭來還不是被人利用。先是幫助曾國藩在武岡辦團練,團練辦成後,又替他打洪秀全。太平天國被鎮壓了,功勞是曾國藩一個人的,他只撈得一個府尹的官職。最慘的還是參加過打太平軍的廣大湘西子弟兵,出征時離鄉背井,拋妻別子,太平天國滅亡後,朝廷來一個鳥盡弓藏,對這些立過戰功計程車兵不加安置,他們回鄉後無以為生,不得已嘯聚山林。當時湘西地域雖然寬廣,但貧困不堪,他們落草後,立即陷入為爭奪地盤的血腥火併。這樣的局勢直至清末民初,才形成北鄉鄧雙發、東鄉張順彩、西鄉易順滿、西北鄉朱雲漢這四分天下的格局。我爺爺對這些湘西子弟是非常同情的,可又愛莫能助,他曾專就清廷為鎮壓太平軍在民間徵兵役時作《述哀詩》,道是:
下馬拜孤墳,墳中葬阿誰?
阿母有三兒,一兒獨悲哀。
榮名驅我去,遠行湘水湄。
是時母病肺,沉痾在中閨。
況當子出腹,調護違所宜。
聲嘶顏慘慼,氣血亦俱衰。
入室別阿母,長跪牽母衣。
婢妾相寬大,母病良易差。
兒生十五年,今始與母辭。
拭眼淚已枯,不語中腸悲。
母送不逾戶,回首迷瞻依。
寧知母子恩,割絕當斯須。
兒去未逾月,母病遂不治。
垂死向父言,君當還我兒。
次男才十二,嬌弱無禮儀。
突遭此大事,泣血安所施。
襁中第三兒,墜地一月奇。
阿母先汝死,汝命那可知。
兒生不識母,兒大寧毋思。
何當大兒歸,鬼伯為踟躕。
苟得須臾延,便可呼召之。
兒時滯長沙,母死魂來窺。
燈?忽微明,中見母淚垂。
瞑目即見母,心魄成驚疑。
數日凶耗至,號痛發狂痴。
奔還三繞棺,長為無母兒。
臨沒獨見憐,罪重來歸遲。
倏忽二三年,輾轉常酸嘶。
桃李吹春風,松柏成高枝。
此物手所植,豈忘淹歲時。
惻惻遊子心,悲來無端倪。
痛哭北邙下,何用生乖離。
蒲胡兒背罷,悽然淚下,竟泣不成聲。關月雲也深深為詩中所描述的故事所牽動,眼睛也潮了,待蒲胡兒平靜下來,問道:“這個故事應該是真有其事吧?比起杜甫的《石壕吏》來,其慘烈與悲苦,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蒲胡兒點頭:“是的,這本身就是一個真實的故事。故事中的主人翁,回鄉後因得不到安置,為了自身生存,投身綠林。後來又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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