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部分(第2/4 頁)
兩個人,心裡膩煩的厲害。他有很久沒見過李承運了,李承運卻給他招來了這麼一場麻煩,那捆在洗衣桶裡的屈辱、踹得他差點兒翹了辮子的一腳,他可都記在李承運的賬上呢。
而且這裡還是醫院,是重巖生平最最厭惡的地方。只要看見這滿眼的白色,他就會想起楊樹過世的時候那種惶惑無依的痛苦絕望,彷彿他又變成了年幼脆弱的自己,孤苦無依,滿目悽惶。
重巖煩躁地踢了踢秦東嶽,“什麼時候能回家?我想出院了。”心底裡的煩躁狂亂越來越壓抑不住,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又要犯病了。
“快了,”秦東嶽放下水果刀和切了一半的蘋果,拿過溼毛巾給他擦手。
重巖不滿地瞪他,“快了是哪天?”
秦東嶽哄他,“再觀察幾天,沒危險了就回家。”
重巖露出悲慘的表情,“留在這裡我會好的很慢的,真的,心情抑鬱,不利於傷口的恢復。再說我這也沒有什麼明傷,只需要靜養就行了啊。”
秦東嶽笑著捏捏他的臉,“聽醫生的話。”
兩個人正嘀嘀咕咕地說悄悄話,就聽李承運哽咽的說了一句,“彥清,你媽媽她出了意外……以後爸爸照顧你。”
正在說話的兩個人一起看了過去,重巖只覺得耳畔嗡的一聲響,一時間滿心恍惚,竟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這樣的地方……這樣的訊息……
李彥清傻了似的盯著李承運。李承運困難地嚥了一口口水,他要怎麼告訴這個孩子,他母親是被人掐死的?
“她出了意外……車禍……”
李彥清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他的哭聲像一把尖利的刀,瞬間破開了重岩心頭殘存的一絲清明。重巖的眼瞳微微一縮,眼前的世界旋轉不停,漸漸露出了記憶深處那間破敗的醫院病房。白色的牆壁,斑駁的窗沿,視窗低垂的藍色窗簾和躺在病床上面色青灰的年輕女人……
記憶中埋藏最深的噩夢被哭聲轟然開啟。重巖臉上的血色慢慢地褪了個乾乾淨淨,他神經質地摟住了秦東嶽的一條胳膊,彷彿他懷裡摟著的仍是小時候唯一的夥伴,那隻毛都快掉禿了的玩偶小熊。
秦東嶽最先發現重巖的不對勁,他試著動了動被他摟緊的胳膊,小聲地喊道:“重巖?”
重巖緩緩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夢囈似的喃喃自語,“我媽媽……沒了……我媽媽……”
秦東嶽心頭大駭,“重巖?重巖你清醒清醒,他們在說李彥清的媽媽,不是你……重巖你聽見我說話嗎?”
重巖眨了眨眼,似乎被他的喊聲喚回了些許神智,然而一抬頭正撞上李承運驚異的視線,心裡忽然間又糊塗了。這人是誰呢?他媽媽過世的時候身邊只有他和張月桂兩個人,這個男人又是誰?
李彥清哇哇哭著撲進他的懷裡,一疊聲地喊:“爸爸,爸爸。”
重巖清醒過來,知道那個剛剛得到噩耗的男孩不是自己,那時的自己滿目荒蕪,楊樹死了,張月桂恨他恨得要死,沒有人會把他摟在懷裡說:“你還有爸爸。”
重巖機械地重複,“你還有爸爸。”
秦東嶽小心地把他摟在懷裡,哄著他往外走。他隱約猜到眼前這一幕對重巖產生了極大的刺激,聽到重巖不住地重複這句話,心裡驚駭之餘又懷著僥倖,只想著就此把重巖哄出病房去,再也不見李家這些糟心的親戚,只怕重巖就能清醒過來了。
然而不等他們走出病房,李承運已經聽見了重巖嘴裡不住嘟囔的那句話,迎上重巖那雙空洞的眼眸,他心裡不知怎麼就湧起了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忍不住斥道:“這算什麼安慰人的話?他有爸爸,你難道沒有?”
這句話落在重巖耳中就像一點火星落進了炸藥堆裡,瞬間便將重岩心頭僅剩的清明炸成了灰。重巖空洞的雙眼迅速充血,他死死盯著李承運的臉,口齒不清地問道:“你說誰?誰有爸爸?”
李承運被他的反應嚇住,下意識地摟緊了懷裡的李彥清。
重巖一把推開秦東嶽,朝著李承運的方向走了兩步,一雙血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臉,嘴裡喃喃問道:“你說誰有爸爸?怎麼他們都有爸爸,就我沒有?”
李承運心裡像被刀刃剜了一下似的,疼得厲害,忍不住跳起來甩了重巖一巴掌,“小兔崽子,你沒有爸爸,你沒有爸爸老子又是誰?”
重巖被他打的晃了一下,他慢慢轉過臉,頂著鮮紅的巴掌印繼續疑惑地盯著他,像是完全不認識他,“你?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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