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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聲湊去,“通,通——”打得直勁有力。做打糕的攤面生意繁榮,聚觀者眾多。
從攢聚的人群中擠出了頭,看見兩個熟識的身影面對面地站在做打糕的槽邊,互相交替捶打。情意濃濃,羨煞旁人。莞萱一時的悄慼酸屑(悲痛憂傷)湧上心頭。
牛毅用木槌將糯米捶打成團後,素影在下面一下下翻動著糕團。和著民間俗話,夫唱婦隨。莞萱頗媢恨(嫉妒怨恨),奮袖而去。
風霎霎一天哀怨,雲匝匝滿腹熬煎,愁黯黯啼痕如霰,昏慘慘塵埃滿面(朱有燉《香囊怨》;雨聲令人憂鬱)。方才還是雲淡風輕,這會子,忽變旭卉(幽暗貌),萬里無雲。風雨如晦,寒風侵肌。倏爾,縣民們皆趕著步子,奔步四散。
石橋上,莞萱靜默地孤立在雨下,微昂面首,兩眼睜睜(定睛直視)地望向浩瀚天穹的無垠遼闊和無邊孤寂。展臂屈受著霖雨(連綿大雨)的滄涼,久慣了這一切,便安然合上眼。傾之,聆聞雨聲鬚鬚,卻不再有淋瀝至身的感覺。復而睜開眼簾之時,雨下為自己撐著一把油紙傘。錯彩(顏色錯雜)如縷,傘面鎏金,文徽(華美)侈僭。
轉向這人,面無容色,旻天(天空)也跟著息事寧人。既而,雲開日朗,虹銷雨霽。
“是你。”
他收下手中的傘,動作輕捷。鵠立一旁久不發語。
“沒想到,居然讓你看到我狼狽的時候。”
“我不會問你為什麼,我只是想幫你一次。”
“幫我?你是清河縣的府尹大人(縣令),難道要為了我軌法(亂法)不成?”
見著賴睽啞然躑躅,顏色悱憤(憂思鬱結),欲言又止。莞萱言之正色,睊怒之極。
“在你心裡,我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為著一己之私,可以縱容自己所有的不是,背法窺覦(違背法律伺隙圖謀),目無餘子。所以我欺瞞了所有人,包括我的良心。對吧?”
“我,”
“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皇上命人建造神女廟,你便以我的諢名(綽號)在陳縣貼告示,凡有欲求之,只要誠篤(真心)奉獻,皆可依心像意(猶言稱心如意)。”
土地廟。
瞟望幾眼四下街景,少有人頭,後腳踏入裡內隨手又搭上門。
“土地公。”
“仙姑。”忽一身影從她身後冒出,“找我老頭兒,有何事?”
莞萱平心易氣而言,“你可知織女違背法度,恣擅(放肆擅自)與凡人相戀。”
“若問閒情都幾許?(出自賀鑄的《橫塘路》)人生自是有情痴(出自歐陽修的《玉春樓》)。我老頭兒,終還是從嫦娥那兒學來的兩句,頗有情意。”
聞後急遽變得懊燥(懊惱煩躁),“你早知道,那為何?法紀何在?天威何在?土地公,你一再姑息,專斷行事,豈是不把天規放在眼裡?”
“老頭兒我有再大的膽,也不敢與天抗衡啊。我只是看那兩個孩子,實在可憐,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從相識到相知。我也知道,他們的愛與昔日嫦娥后羿的情塵,都是可欲而不可求的。”
“只是仙凡之隔,他們終究要分開。何不阻抑這種錯誤,看到仙姐的結局再重蹈覆轍,豈不更難堪?”
“凡事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得放下,懂得足惜,更不容易的是同樣面臨挫頓時,那份義無返顧的信念。仙姑難道不曾對仝府的大公子動情嗎?”
“我,你我也見到了。天河之中僅有素影的情花綻放生藤,又何來動情之說?”
“人有國法,仙有天規。這一切早由上天註定,儘管現在我們的規勸使得他們阻限(阻隔)永別,相互怨懟(怨恨)。倒不如,等待時機,自拔情根。仙姑可還記得當日在天河上婷立的情花,便是天女的情根已逾越了地平,若是天女能自省改過,那麼天地間將撫綏萬方。若是不能,那時自有天法懲處,我們何必違其所願,被人叱罵不休。”
“土地公,我知道你素來宅心仁厚,從不孤棄任何一個有心人。那麼,就請你監看織女的舉動,避免鑄成大錯。”
圩市。
方從僻巷轉角出街坊,直面便是縣衙。於衙門口的公告欄上貼著一張帖子,人群擁著,看不清寫著什麼。
遠來兩位婦女,逕涉(路過)道口。聽來一訊訊息。
“聽說啊,皇上自從廢了那個狗官賴丞相後,就在青山頂上建了個神女廟。人人都可以去祭拜,去求福祉。”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真有神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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