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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餘盞浩浩蕩蕩飛向天空,燦若星漢。我與林兆在車內吃打包盒飯。
“海歸經理吃盒飯,”我說,“不知有幾個人願意相信。”
他津津有味,“我並不挑剔。”
吃慣富貴飯的人難免想偶爾出格。油膩魚肉,便宜米飯,且當嚐鮮。到了正式場合,西裝領帶,高階會所,食物看得吃不得,還要談笑風生,互相算計,實在辛苦。
海邊風大,孔明燈飄飄忽忽送遠,往天堂送去人間煙火。
“要不要也來一個?”
我失笑:“不敢在年輕人裡湊熱鬧。”
“不用把自己說老。”他笑,“連我都不算老。”
我們下車往公園裡走。沿途所見全是情侶。
賣孔明燈的生意人被嘰嘰喳喳的少女圍滿。十元一盞,並無二價。
一位二十出頭的姑娘仰頭問她男友:“永結同心——是哪個‘結’?”已提筆往燈上寫去。
生意人有生意人賺錢的辦法。哄你寫幾個大字,往天上送走,十元便可許一個願,多麼廉價。
我與林兆一路往海堤走。遊人漸少。
“小時候忙唸書,忙考試,大了又忙工作,忙帶孩子,以為人的一輩子都得這樣過。”我對海水感慨,“什麼冒險,什麼追求……到最後,終究只在三年級的作文裡幻想過。”
“少女時候的聰明,是對待追求自己的少年的聰明。後來的聰明,無非是弄明白當年的一切聰明都不叫聰明。”
林兆輕笑,“哦,有經驗。”
“母親強求我一門心思撲在課業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叛逆症發作,隔日總要一場大吵,一直到高考。”
我開啟話匣:“沒想到才過去幾年——青春沒有了,叛逆沒有了,女兒又竟然那麼像我——不肯妥協,愛鑽牛角尖。”
“這是有個性。”
“男人眼裡的個性或許可以這樣解,”我說,“只要不是溫婉安靜的女人,一概算有個性。免去費心尋找形容詞。”
他大笑。
“木小姐,你太風趣了。”
他總算停下來,“能認識你這樣的朋友,我覺得很榮幸。”
我汗顏,“林先生,見笑。”
“我很少誇獎女性相貌以外的東西。”他說,“有內涵的女人並不多。而且往往年齡偏大,金玉良言都成了囉嗦。”
我提醒他:“稱讚一個女人有內涵,對女人來說,往往比稱讚她美麗要糟糕得多。”
他又一次大笑。
時間不覺間到九點。我想起來:“牧牧或許要等我睡覺。”
兩人匆匆趕回車上去。
到了家門口,他說:“木小姐,稍等。”
我回頭看他。
“什麼事?”
“也許是忘了,我不確定我是不是說過——”他衝我笑,臉上有男孩子一般真摯的神情,“你很漂亮。”
第十三章
母親與父親在樓上窗簾後面偷偷欣賞這一出依依惜別。
我裝作不知,開門進去,母親從樓上追下來:“有戲!有戲!”笑逐顏開。
我將提包丟在沙發裡,準備去洗澡。她拉住我:“都去了哪裡?”
“在藍景開發區兜風,在海濱公園門口吃晚飯。”
“海濱公園門口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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