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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雲舒身上,然而夫君二字卻如炸雷般陡然驚醒她。
“是啊。”錦若薇揚起臉,眉梢上含著誠摯而恭敬的笑,宛若仲夏粉紅薔薇花,嬌弱動人,她的笑染上一層羞澀之意,道:“如今我與你哥哥夫妻一體,日後我便是你的嫂子,你就是我最親的妹子,我們三人,是這世上最親密的家人。”
雲翎一張臉不知何時蒼白的有些駭人,目光如針般紮在錦若薇身上,雲舒亦顰起眉,看向錦若薇的表情蘊含了些許不悅,道:“義父在喊你,快回席吧。”
錦若薇只得回去,而云舒站在雲翎身側未動,但長衣寬袖底下暗暗握緊了雲翎的手。
兩人十指相扣,手心貼手心,掌心的暖意相互交融,熱出了一層潮溼黏膩的汗意。可即便挨的如此之近,雲翎卻覺得一陣從未有過的恐懼逼近而來,她有些手足無措。
從今往後,她與他再怎樣親密,也不復從前。他的生命中已出現了另一位嬌若薔薇的女子,她將為他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她比她更有資格陪他走完一生。
雲翎心如刀絞,鬆開雲舒的手,向上座的雲霄閣主道:“爹,我酒有些深,先行告退。”
☆、第六十六話 誤會漸生
雲翎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離開的酒宴。她撇開一大幫子賓客,失魂落魄的向廳外急速走去,耳畔雲舒顏惜在喚她,她也只當做充耳未聞。
空蕩蕩的夜裡,天上一彎孤寂的月,映得地上那個落寞的人影,茫然的在閣裡瞎轉。她一路兜兜轉轉,從這個樓轉到那個院子,又從這個屋轉到那個園子,腦中不停回想著這些年,同雲舒的所有過往。
幼年時,三歲的他牽著蹣跚學步的她走在草地上,兩人歪歪扭扭最後一起摔倒;春日裡,他滿頭大汗地奔來奔去為小小的她抓蝴蝶,她在一旁開心地拍著手掌;生病時她難受地躺在床上,他守著她整夜不眠;打雷閃電的暴雨之夜,他便捂著她耳朵,安慰她不怕不怕;她淘氣挨罰時,他陪她一起捱罵,兩人一起被罰關劍閣;她九歲生辰之時,他送她精心製作的小鐵劍……
安定的童年後是流浪千里的悽苦,在那阿鼻地獄一般的地方,毒打酷刑中他與她死去活來的痛過,他也曾抱著她哽咽流淚,但痛過哭過怨過之後,再大的苦楚無望,他都不曾低頭,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在痛苦中嚮往著未來。
這十幾年,他們互相陪伴成長,如影相隨,從不分開。
她逃離那裡後的兩年,迴歸雲霄閣過著安逸的生活。而素來渴望自由的他,卻為她重墮地獄,將此身獻祭於血腥殺戮。
從此他隱姓埋名的活著,忍辱負重的熬著,踐踏信仰與良知,拋卻江湖中最負盛名的貴公子榮耀,手刃冤魂無數,犯下罪業滔滔。
——而這一切,只為換的她,再多活幾日。
而她,初時卻毫無所知。
在那最初的兩年裡,她便天真的以為他是月隱,她從未與他好好說過一會話,甚至連他的模樣,都沒細看過。那兩年以後對他的記憶,更多的存在與這一個月,他們相認以後。
那夜在玄英後山,她妄想以跳湖自盡來換得他的解脫,他給了她一耳光,從小到大,他視她如珍如寶,重話都捨不得說。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動手,也是唯一一次。
那一夜,重逢相認的兩人相偎在草地上,耳旁晚風習習,身畔篝火融融,他握住她的手,目光深深,鄭重說:“蓮生,我帶你去江南……我們去江南……”
……。
而江南?江南在哪裡?
兩人的江南還沒到,如今已經變成了三人行。
那誓言還聲聲在耳,然而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語淚先流。
多麼好笑,雲翎嗤笑一聲,停下腳步,獨佇於庭院中央,遙望著天上的孤月。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保持那個姿勢站立了多久,直到聽到一牆之隔的庭院外兩個路過下人的對話,她才木然回過神來。
“阿芩,現在什麼時候,酒席這麼快便散了?”
“肯定得散啊,散了才好送新人入洞房啊,嘖嘖,想來這個時辰,公子應該正在跟新娘洞房花燭吧……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
牆外聲音漸漸遠去,她們自顧說著無傷大雅的小八卦,殊不知高牆內的冰涼月光下,另一個人最後殘存的希翼,終於被捏碎。
少女站在牆角,森冷的夜風彷彿帶著寒氣呼嘯吹過,四周冷冷清清,幾盞孤燈在頭頂兀自不休的長燃著,映得她此刻的臉,白的有些駭人。她抱住了自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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