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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浩然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唇邊啜著笑意。“我還記得你說過,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雪糕,就能開心起來。”
是呀,曾經我也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
“你怎知道我不開心?”我咬了一口雪糕,甜膩的感覺迅速在舌尖蔓延。這種感覺很好,香醇的牛奶草莓味,與年少時的味道一模一樣。
“我猜的。”梁浩然指著不遠處的美食廣場,故意扯開話題說:“還記得阿姨麻辣燙嗎?”
“記得,以前下晚修的時候我們經常去吃麻辣燙。”那時候家裡管得很嚴,零花錢不多。每次當我嘴饞的時候,就會嚷著讓梁浩然帶我去吃麻辣燙。
雖然他很鄙視這種街邊小吃,但每次都會一邊抱怨,一邊教訓我說:“這是最後一次了。”
梁浩然大口地吃著雪糕,指著美食廣場的方向說:“以前學校附近的麻辣燙店,已經搬到這裡的美食廣場裡,老闆還是那個胖胖的阿姨,要不我們去試試?”
“好!”我學著梁浩然的樣子,把雪糕塞進嘴裡,扯住他的手就往美食廣場的方向跑去。
有一種味道,叫回憶。
當我們肩並肩擠在阿姨麻辣燙的角落裡時,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梁浩然點了一大堆我喜歡吃的,然後從隔壁攤買了兩杯酸梅湯,與我一起捧著大碗吃。
盛夏的晚上天氣很熱,店裡沒有空調,我和梁浩然吃得滿頭大汗。可是這種感覺卻很真實,就像很多年前我們在晚修下課後,與一大幫同學擠在路邊的小圓桌前的情景一樣。
只是物是人非,我們都不再是從前的我們。
梁浩然吃得比我快,擱下筷子抽了一張紙巾,很自然地想要幫我擦額頭上的汗水。我非條件反射避開了,尷尬地接過紙巾笑說:“我自己擦吧。”
酸梅湯已經見底,梁浩然柔聲問道:“我看你辣得受不了,還需要再來一杯嗎?”
“太久沒吃辣了,有點受不了。”我擦了擦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等會兒我還想去吃沙冰,還有老冰棒,還有雜果沙拉……”
“好,等會兒一起去。”梁浩然朝我擠眼笑說,他笑起來的時候,臉頰上的酒窩約隱約現。
食物征服了我的胃,也讓我們之間多年的隔閡徹底消除。
我和梁浩然並排坐在廣場的長椅上,一邊啃沙冰,一邊聊起這些年的事兒來。他給我說了很多在美國留學的趣事,以及回國後的所見所聞。
青澀的少年,如今已經長成了幽默自信的男人,讓我有種無法言喻的崇拜感。
他的生活正如我曾經想象的,到美國以後很快就適應了那邊的生活。為了讓自己儘快融入當地的生活,他拒絕了母親的要求,開始了半工讀的生活。
留學的幾年時間裡,他當過便利店的店員,中餐廳的洗碗工,以及華裔家庭的老師。他認識了很多朋友,曾經組織過同鄉會,也曾拿過獎學金。他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優秀和完美。
“你……現在有男朋友了嗎?”梁浩然試探性地問道,說完以後似乎感覺不對,尷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劉海。從前他就有這個小動作,每次覺得不好意思的時候,都會下意思摸自己的劉海。
我輕輕搖頭說:“算是……沒有吧。”
梁浩然淡然一笑說:“那就是有喜歡的人了?”
我笑而不語,腦海中浮起詹佑成的臉,左手手背被燙過的面板火辣辣得難受。“也許只是喜歡,或者習慣。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梁浩然篤定地說,流露出的自信和執著,如當年如出一撤。
我嘆了口氣,自嘲地說:“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即使沒有,我們也不可能。”
“你跟他表白了?”
“嗯,他怪我自作多情。”我抬頭看著晴朗的星空,難得海市會有這種好天氣。“有時候我分不清自己對他的感情,是依賴還是愛。他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出現,給予我棲身的地方。即使他做過很多傷害我的事,但每一次只要他稍微放低姿態,我就會選擇原諒。”
在一段感情裡,先愛上的註定會受到傷害,而我卻甘之如飴。
“如果……”梁浩然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轉身望向我,目光灼灼:“如果出獄後,是我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你也會有同樣的感覺嗎?”
我很少去糾結假設性的問題,因為這些緣由並不存在。也許吧,如果當初包我的男人不是詹佑成,而是其他人,也許我也會有同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