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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果樹,我幼年時都是吃這個,聽說從前蛇陣中並無此樹,確實一夜間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大約是老天憐憫我罷。”那些往事,她被蛇陣中瘴氣所困,果然再也記不起來,這也沒什麼所謂,他想,如今這樣已經很好。
她有事會在月夜搬個藤床在四季果樹下乘涼。那夜他從制鏡房中出來,遠遠只見月色如霜華,而她躺在藤床上,以睡熟的模樣,四季樹巨大的樹冠撐在她頭頂,投下些許陰影,她手邊滑落了一冊詩卷。
他最愛看她熟睡的模樣,及時心中繚繞再多煩惱事,瞧著她沉靜的睡顏,也能讓他頃刻忘懷。她還在他身邊。
白色的花朵散落在藤床上,他俯身靠近她,端詳許久,拾起一朵別在她鬢邊,手指在她鬢角出輕撫後一停,滑過她的眉毛、鼻樑、嘴唇。他第一次為她別花也是在四季樹下,這樣親密的舉動,就像在履行一個誓言,你還有我,阿蘭若,有我就足夠了。良久,他俯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吻。她並未醒來。
而命運,卻在此開始出錯。
傾畫夫人藉口查驗他制鏡的進度,到阿蘭若府中同他一敘。制鏡房中,傾畫面具般的妝容出現在他手中的雙面鏡碎片裡,淺聲道:“相里闕一日在位,你便一日不能回岐南神宮,我不知你有何良計,卻知你不願困在此間。你從來敬重先夫,而我為先夫報仇之心也未有一日泯滅。為何你我不合力各取所需,倘橘諾即位,我代她立下此誓,王宮將永不冒犯神宮。”
照他此前的計策,若他此時是自由身,早已逼得相里闕同神宮東上干戈了,而如今相里闕果真已不再如昔日魯莽,對神宮乃是走的壓制蠶食的路子,神宮表面上瞧著是無事,想必內裡的神宮們,卻已被相里闕暗中替換了許多。近兩年幽居,他並非對外事一無所知。他一直在等著傾畫來找他。
他幼年時息澤常在他跟前說一句訓誡,咱們岐南神宮,不到萬不得已時,絕不捲入這種降格之事,這種事情,有失咱們的格調。大約息澤早已預料到終有一日他們講捲入這種降格之事,他不願為此事,因此將擔子卸給了他。既有傾畫相助,相里闕必有一死。縱然傾畫意在扶橘諾上位,但橘諾即位還是太子相里賀上位,於他又有何干?岐南神宮只需相里闕的一死。
傾畫三次過府,顯出十足的誠意,他方將籌謀放在一個錦囊中交給她。用毒從來就不是什麼出奇妙計,確實最適宜傾畫之計,相里闕天性多疑,因而在最後那一步之前,還有頗多路需繞行。每一程路該如何走,有何需規避,朝野中有誰可拉攏,可從誰開始拉攏,有些事成了該如何,不成又該如何,載了厚厚一疊紙,就像算籌一樣精準。相里闕雖寵著傾畫,卻如籠中鳥一般禁著她,此前她對朝野之事不甚瞭解,卻是他,將她帶上了權謀之路。
相里闕薨逝的前兩夜,傾畫再次過府。鏡房中,他正提筆描琉璃鏡的鏡框,好叫人照此打個模子。雖是他的姑母,傾畫卻敬重地稱他大人,同他商議相里闕的近況,並允諾事成後即刻迎他重回神宮。他提著筆,專注在畫紙上,道:“此事若成,我要阿蘭若。”傾畫驀地抬頭。他做出冷淡的模樣:“她加諸在我身上的,自然要一分不少,盡數奉還給她。”抬眼看向凝眉的傾畫,“還是說她終歸是君後的骨肉,君後心疼了?”傾畫沉默片刻,道:“事成之日,阿蘭若便是大人的。”
他不會再娶橘諾,而神宮的力量既不能歸於橘諾,傾畫也不會讓它歸於阿蘭若。要將她安全帶回神宮,這是最好的藉口。
但他這一生,最大的錯,卻是低估了傾畫。
七月十六夜,相里闕薨。七月十九,他被匆匆迎回神宮,主持相里闕大喪。而不過三日,便有訊息傳入神宮,阿蘭若弒君,已被收押。彼時神宮大殿之上,黑色的祭瓶自他手中驀地滑落,啪一聲脆響。傾畫未兌現她的諾言。她如今慮事的周密,竟在他意料之上。
他對阿蘭若是假意還是真情,傾畫如何能知曉。她行此一招,不過是防著有朝一日,萬一他對阿蘭若動了真情,會幫著阿蘭若威脅橘諾的王位。她要將阿蘭若置於死地,她從未當自己是她母親。他怎會沒有想到。
傾畫到過一次神宮,在他面前攤開的一席話,看似出於一個母親的苦衷:“你那樣恨阿蘭若。本宮瞧著,卻覺難過,她囚你釀成大錯,但終歸是本宮的骨肉,她若長久受苦,本宮卻是不忍。看在本宮的面上,即便她有天大錯處,一死還不能泯你之恨嗎?你若做給本宮這個人情,往後有什麼用得著本宮,也只管開口。”話雖如此說,甄別他神情的眼神,卻難掩銳利。
他蹙起眉來,就像果真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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