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1/4 頁)
剛做出一個慈祥的面容跨進門,一個瓷盅便迎面飛來,正砸在她慈祥的腦門兒上。
瓷盅兒落地,一屋子人都傻了,指揮大局的老管家撲通下跪,邊抹汗邊請罪道:“不,不知殿下大駕,老,老奴……”
鳳九拿袖子淡定地揩了一把臉上的湯水,打斷他:“怎麼了?”
眾僕訓練有素,敏捷而悄無聲息地跳過來,遞帕子的遞帕子,掃碎瓷的掃碎瓷,老管事哆嗦著趕緊回話:“沉曄大人今夜醉得厲害,老奴抽不開身向殿下呈稟,怕久候不得老奴的呈報殿下會擔憂,才使喚曲笙通傳一聲,卻沒料到驚動了殿下,老奴十萬個該死……”
鳳九這才看清躺在床上的沉曄。
床前圍著幾個奴僕,看地上躺的手上拿的,料想她進來前,要麼正收拾打碎的瓷盞,要麼正拿著新湯藥灌沉曄。
原來是沉曄醉了酒。醉酒嘛,芝麻粒大一件事,她要只是鳳九,此時就撂下揩臉的帕子走人了。
但此時她是阿蘭若。
阿蘭若對沉曄一片深情,他皺個眉都能令她憂心半天,還周全地寫信去哄他,惹他展眉開心。此時他竟醉了酒,這,無疑是件大事。
老管家瞄她的神色,試探地進言道:“沉曄大人醉了酒,情緒有些不大周全穩定,殿下,殿下在這裡難免不被磕著絆著,裡頭有老奴候著就好。殿下要麼移去外間歇歇?”
鳳九審度著眼前的情勢,若是阿蘭若,此時必定憂急如焚,她心中這麼一過,立刻憂急如焚地道:“這怎麼能,我此番來就為瞧一瞧他,他醉成這樣,不在他跟前守著,我怎能安心?”此話出口,不等旁人反應,自己先被麻得心口一緊,趕緊揉了一揉。
老管事聽完這個話,卻似有了悟,起來扶她坐在一個近些的椅子,寬慰道:“大人他喝醉了其實挺安靜的,只是奴才們要喂大人醒酒湯時,大人有些抗拒,初時還由不得奴才們近身,待能靠近些了,瓷碗瓷盅一概遞出去就被大人打碎,這頃刻的功夫,也不曉得打碎了多少,唉。”
話間,啪,又是一個瓷碗被打碎。沉曄床前蹲了兩個婢女一個侍從,一個訓練有素地收拾碎瓷片,一個訓練有素地遞上一隻藥碗,孔武有力的小侍從則去攔沉曄欲再次將藥碗打翻的手。
這個時候,為表自己對沉曄的縱容和寵愛,鳳九自然要說一句:“他想砸就砸嘛,你們攔著做甚。”
小侍從火燙一樣縮回手,老管家臉上則現出可惜且痛心的神色:“殿下有所不知,大人砸的瓷器,皆是宮中賞賜的一等一珍品,譬如方才這個碗,就頂得上十顆夜明珠。”
鳳九心中頓時流血,但為表示她對沉曄的偏愛,不得不昧著良心道:“呵呵,怪不得碎的這個聲兒聽著都這麼的喜慶。”
老管事瞧著她,自然又有一層更深的了悟。
一個有眼力見兒的侍婢專門擰了條藥湯泡過的熱帕子給鳳九敷額頭上的腫包,床上的沉曄突然開口道:“讓他們都下去。”
鳳九眼皮一跳,這個話說得倒清醒。
侍從婢女們齊刷刷抬頭看向她,鳳九被這些眼神瞧著,立刻敬業地甩了帕子兩三步跑到床前,滿懷關切地問過一句廢話:“你覺得好些了沒?”
老管事招呼著眾僕退到外間候著,自己則守在裡間靠門的角落處以防鳳九萬一差遣。
沉曄睜開眼睛看著她,醉酒竟然能醉得臉色蒼白,鳳九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聽著說話像是清醒了,但眼神中全是昏茫,鳳九覺得,他確是醉了。
沉曄看了她半響,終於開口:“我知道這裡不會同從前一模一樣,許多事都會改變。但只要這具軀殼在,怎麼變都無所謂。最好什麼都變了,我才不會……”這話沒有說完,他似乎在極力壓抑什麼,聲音中有巨大的痛苦:“可一個軀殼,只是個軀殼罷了,怎麼能寫得出那封信。不,最好那封信也沒有,最好……”他握住她的手,卻又放開,像是用盡了力氣:“你不應該是她。你不能是她。”
良久,又道:“你的確不是她。”
鳳九聽得一片心驚,低聲問道:“你說,我不應該是誰?”
沉曄瞧著帳頂,卻沒有回她的話,神色英俊得可拍,冰冷得可怕,也昏茫得可怕,低啞道:“我和她說,我們之間,什麼可能都有,路人,仇人,死敵,或者其他,難道沒有彼此欣賞的可能。她那時候笑了,你說,笑代表什麼?”
鳳九沉默半響:“可能她覺得你這句話有點帥?”
沉曄沒有理會,反而深深瞧著她,昏茫眼神中有剋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