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皚皚的雪幕。可此時,此地,卻不見半分有雪光景。
因為這個空間,其實是個夢境。阿蘭若的夢境。
這個夢境雖與梵音谷吻合得如同水中倒影,但真正的梵音谷乃是同四海六合八荒相系,延展開來,當得起“廣闊無垠”四個字。而此地,卻僅是個有邊有角的囚籠。
東華和鳳九陷入這個囚籠,已經三月有餘。
掉進阿蘭若這個夢境時,鳳九竭盡周身仙力凝出來的護體仙障成功被毀,三萬年修行一朝失盡,身子虛弱得比凡人強不了幾分。
屋漏偏逢連夜雨。未承想阿蘭若的夢境中竟蓄養著許多惡念,惡念豢出小妖來,專吸食人的生氣。從天而降的鳳九,正好似一塊天外飛來的豐腴餡餅,令飢腸轆轆的小妖們一頓飽餐。待東華穿過蛇陣來到她跟前,她雪白的面龐上已浮顯出幾分油盡燈枯的徵兆。
瞧著這樣的鳳九,東華的腦子有一瞬間空白。
他一向曉得她亂來,卻沒有料到她這樣亂來。原本以為將天罡罩放在她的身上,無論她出什麼禍事,保她一個平安總該沒有什麼問題。這個事,卻是他考慮不周。
他曉得她對頻婆果執著。但據重霖提給他的冊子來看,她往日裡為飽口腹之慾,執著得比這個更過的事情並不是沒有。
冊子裡頭載著,她小時候有一年,青丘的風雨不是那麼調順,遇到枇杷的荒年。但她在她們家洞府後山育出了一棵枇杷樹,且這棵枇杷樹還結出不少皮薄肉厚的鮮果。住在附近的一頭小灰狼犯饞,摘了她幾個果子,被她堅持不懈地追殺了整整三年。
因有這個前車之鑑,那時,當他問她拿頻婆果是做什麼用,她答他是為了嚐嚐鮮,他就信了。這個嚐鮮還同他近來越發看不慣的燕池悟連在一起,當然令他很不愉快。
是以,姬蘅那夜向他討果子,悽悽惶惶地說,唯有此果能解一部分綿延在她身上的秋水毒,望他賜給她這個恩典時,他並未如何深思,便允了。
這種事情,他也不覺得有什麼深思的必要。
那陣子他一直有些煩心,糾結於如何兵不血刃地解決掉燕池悟。
要讓他徹底消失在小白的周圍,又不能讓小白有什麼疑心,是一件不大容易之事。
鳳九於他是不同的,東華其實一直曉得。但這個情緒,他很長一段時候卻沒有意識深究,或沒有工夫深究。
況且這種事情,同佛典校注不同,並不是深究就能究出結果,有時候,還講求一個機緣。
東華恍然自己同鳳九到底是個什麼關係的機緣,於宗學競技那日,降臨在他的頭上。
彼時,他坐在青梅塢的高臺上,垂眼望去,正瞧見鳳九三招兩式間將同窗們一一挑下雪樁。收劍回鞘的時候,她櫻色的唇微微一抿,浮出點兒笑意,流風迴雪的從容姿態,令他第一次將她同青丘女君這個神位連起來。腦中一時浮現出“端莊淑靜”這四個字。
端莊淑靜,她竟也有擔得起這個詞的時候,令他感到新鮮,且有趣。
比翼鳥族的一個小侍者戰戰兢兢地呈上來一杯暖茶,他抬手接過茶杯抿了一口,目光再點過去時,卻見她已收了笑意。
她似乎覺得方才那個笑有些不妥,趁著眾人不注意,輕輕地咬了咬下唇,又飛快地瞄了周圍一眼,像是擔心有誰看到。因她的唇色太過飽滿,輕輕一咬,下唇間便泛出些許白印,猶如初冬時節,紅櫻初放,現出一點粉色的蕊。
他撐住下頷,突然覺得,如果要娶一位帝后,其實鳳九不錯。
這個念頭蹦出來,他愣了一下。然後,他認真地想了一會兒。
不,毋寧說她不錯,不如說這四海六合八荒之中,她是唯一適合的那一個。又或者說,她是唯一讓自己喜歡的那一個。
思緒飄到這個境地,他突然有些明白,近段時日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為的什麼名目。
原來,自己是這麼想的這樁事,這麼想的她。
原來,自己喜歡她。
但為什麼萬千人中,獨獨喜歡上了鳳九,他慮了半晌,歸結於自己眼光好。因為自己眼光好,本能地發現了她這塊璞玉,他想要喜歡她,自然就喜歡上了她。喜歡這種事情說容易也容易,說不容易也不容易。
無論如何,此時阿蘭若之夢這個囚籠中,只要有他在,小白不會有什麼事。
比起阿蘭若之夢中的寧和來,梵音谷最近的氛圍,卻著實微妙。
那日,東華帝君頂著重重電閃滾滾怒雷,義無反顧地踏進困住鳳九的結界,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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