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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形快如鬼魅,眨眼便到了葉萱跟前,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手腕命脈已被他扣住,“想要千山萬水的解藥?好啊,你來拿啊。”
變故來得太快,安逸等人想救已來不及。同一時間,所有的雲衛和明焰使們都似有了默契,同時發起猛攻。雲竹率先挺劍朝安逸刺去,連翻的打鬥,雲竹早已體力不繼,她額角和臉上沾著汗水,頭髮也有些凌亂,看著狼狽不堪,她本就不是安逸的對手,而此刻她卻不管不顧地朝安逸猛攻。
安逸有片刻的怔忡,他對明焰使深惡痛絕,對雲衛也毫無感情可言,可唯獨對著雲竹,總有種時敵時友的錯覺。他斜身躲開她刺來的一劍,反身一指點她右臂,她手中長劍頓時脫手。她睜大眼睛看著安逸,沒有臨死前的恐懼,倒有種終於解脫的奢盼。
安逸手中的劍卻頓住了,可下一刻,另一柄利劍已穿透她的胸膛,顏奴自她身後抽出長劍,匆匆說了句“少主小心”。雲竹身子軟軟地倒在安逸懷中,闔眼前輕輕道了句“保重”。
而另一邊廂,華媖跪倒在地,捂著腹部痛苦地喊道:“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她的孕期還不到七個月,可方才被天音琴所擾,此時竟要提前生產。慧水和明塵連忙上前,將她身上披風脫下鋪在地上,讓她躺了上去。
懸崖之上再次陷入混戰,雲衛和明焰使殊死抵抗,到底敵不過千軍萬馬的黑鷹騎,倒下的人越來越多,葉萱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雲竹,雲問,雲山,雲海……他們就倒在不遠處,曾經鮮活明亮的面孔,此時已毫無生氣,只剩空洞的雙眼無聲地睜著,再看不到明日的日出。
葉萱心裡一片冰涼,自剛才燕詡擒住她的那一刻起,她已明白他心中所想。驕傲如燕詡,根本不會束手就擒過囚徒生涯,他也不會交出千山萬水的解藥以乞求換他一命,更不會任由自己的敵人將自己手刃。他的人生信條是要麼贏得漂亮,要麼輸得徹底,絕不委曲求全。
他輸了,輸得徹底,正如他自己所說,他的身後,只有萬丈懸崖,唯獨沒有歸路。有一種人,天生就是璞玉,寧死也不願成為瓦器,燕詡是要和她同歸於盡。
她沒掙扎,也沒哀求,任由他拉著自己來到懸崖邊緣。在十方的時候,她明明有機會殺了他,但她沒有,以至平白斷送許多無辜性命,就算此時她要下地獄,也是她咎由自取。
安逸看著葉萱被制,驚得膽裂魂飛,卻又不敢上前,他臉色煞白,絕望而痛苦地看著她,而葉萱則平靜地朝他笑了笑。
隨著最後一名雲衛倒地不起,峽谷上屍橫遍野,彷彿人間煉獄。渡一大師和僧人們紛紛盤膝而坐,沉沉念起往生咒。
轟隆一聲巨響,驚天動地,十方再次猛烈爆發,烈焰如怒火一般沖天而出,滾滾岩漿洶湧地灌入兩峽之間的深壑,有如一條從天而降的赤金怒江。而此刻,燕詡和葉萱正站在這條赤金怒江之上的懸崖邊緣。
狂風呼嘯,捲起兩人的衣袂。
燕詡的手一如往昔的冰冷,他握住葉萱的手,聲音出奇地平靜,“葉萱,睜大眼睛,好好記住這一刻。”他看向遠處,天地間一片蕭瑟,他們腳下的赤金怒江在洶湧翻滾,似火龍咆哮,他低低笑了幾聲,“很美是嗎?十方……這就是十方,你知道何為十方嗎?”
葉萱沉默不語,燕詡繼續道:“所謂十方,上天、下地、東、南、西、北、生門、死位、過去、未來,伏羲帝將此處名為十方,用意深遠,只可惜,我明白得太遲了……”
他遙望東方天際,黑夜已逐漸隱去,晨曦即將來臨。葉萱順著他的目光,緩緩看向朝陽初升的地平線,第一抹晨曦正衝破厚厚的雲層,努力發出絢爛的光芒。她忽然生出一個念頭,這樣死去也不錯,至少她死的時候,有渡一大師為她頌經超度,也許能免去她墜入地獄之苦。
她苦笑一下,閉上雙眼,等著那化為灰燼的一刻。
驀然間,一聲嬰啼劃破長空,清晰地闖入眾人的耳中。那啼聲是那樣的脆弱,那樣的不堪一擊,卻又是那樣的頑強,似在向世人宣告他對生命的渴望,一聲又一聲,伴著喃喃的頌經聲,譜成世間最動人心絃的音韻。
葉萱睜開眼,朝燕詡道:“你聽,是一個新的生命,他在哭,這哭聲……真好聽……”
燕詡身子一僵,回身看向遠處,慧水手中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還不滿七月的嬰兒,皺巴巴的,像只貓兒般瘦小。明塵滿臉歡喜,正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身上的血汙。
葉萱反握燕詡的手,忽然道:“瑾雲,都結束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