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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回過神來,撐著腦袋四下探看一番,方才壓低聲音道:“沒呢,三小姐,這麼晚您怎麼來了?”她抱了抱手中的鋪蓋,方道:“今夜夜裡寒,我怕你們鋪蓋單薄,凍著,這帝京不比江南,天氣最是陰冷乾燥的緊,你們蓋厚些,切莫沾染上風寒。”
那煙兒最是會察言觀色的,聽蘇伊所言,倒也不多言語,只那眼睛轉了一圈兒,也沒接她手中的鋪蓋,只喜慶哈吧狗兒的樣子,向裡面一擺手,知道:“得嘞,那小姐您便請吧。”
“煙兒,誰來了?”蘇伊但聽得那內室有聲音傳來,清和而柔和。還在猶豫呢,但聽得那煙兒嘖了一聲,心下想著這一對兒主子還真是磨磨蹭蹭的,這要是他們園子裡的秀兒,煙兒想起自己的老相好,不由的嘆氣,那多長快,關了門攫了他的腰帶便往身上招呼。他知曉蘇伊是羞澀,便更添補了一刀,揚了聲催促道:“小姐您快進來罷,再不進來這冷氣兒又要往屋裡灌了!”
她抱著被子走了進來,但聽見內室一陣穿上鞋的踢踏聲,未多久就瞧見那落地罩子前一隻略帶些慘白的手搭上沿兒,閃現出一個細高的身影兒來,那個人身上只穿著白色褥衣,秀髮披散著,略帶些凌亂,面若中秋之色,色若春曉之花。那清秀好看的眉眼間俱是措手不及,還有驚訝,以及一絲絲狼狽,還有淡淡的羞澀。
梅家世家大族,向來是簪纓世族,講究這行有矩,座有禮,男兒衣冠不可不整,言行不可放浪,乃是最注重禮儀與教養的,講究鬢若刀裁,眉如墨畫,平日裡,便是連那簪起的發都是一絲不苟的,衣衫交衽處的花紋都有講究。
而如今,還真是春光乍洩。
“啊,伊兒你怎麼。。。。。。等,等下!”他轉身便向室內走去。蘇伊抱著鋪蓋,輕輕側過頭去,不讓他難堪,聽見他穿衣服的聲音,這種活兒向來乃是小廝幹得,他愈慌亂,這穿的愈是和自己的想法有出入,這麼個大男人了……她沒有缺點的七哥哥,竟還有弱點,像個孩子一樣的時候。蘇伊忍不住笑出聲來,放下手中的鋪蓋來,向他走去。
那個大男孩正在那床沿上慌張套靴子,瞧見她近了,手指在床沿向後退了一步。
梅七心中長嘆一聲時運不濟,簡直覺得今天是末日,聰明如他,最後乾脆放棄掙扎。
而她走近他,窗前彎下腰來,對著他笑。梅七清亮的眼色,輕輕一蕩,察覺自己的想法,兀自不可思議的側過首去,抬手遮了自己的鼻尖,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伊兒;。。。。。。。。你怎麼來了。這個時辰。”
蘇伊抬起手來,將他的衣服右衽處的褶皺整理好了,“想七哥哥了。”她抬眼看著他道:“怕七哥哥被凍到,很擔心。”她微微彎眉,輕輕笑了:“所以伊兒來了。”
“咳。那送到了,就走吧。。要我送你回去嗎?”
煙兒靠在那落地罩上,拿了把瓜子兒磕著,這看了半天戲,末了兩手將手中瓜子殼兒一揚,兩手拍了拍,上前一個大力衝刺,便將那少女撞進了自家主子懷裡。
煙兒:我讓你們磨嘰。感謝我吧,主子爺,如你所願,溫香軟玉在懷。我簡直是世間第一貼心小棉襖兒好小廝兒。
梅七手撐在床邊,懷裡單手抱著蘇伊。
蘇伊在梅七哥哥的懷裡,他身上有著上好的檀香味。
沒有動。
窗外雨聲潺潺。蘇伊的臉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
黯淡月光下,梅七垂眼,看著懷中少女漆黑的秀髮,還有那份柔軟的觸感,輕淺的甜香。眉眼春深。
讓他為之思狂。
“園子裡新近了時興的白蓮花。聽聞這白蓮花開一千年,花敗一千年。朝生晝死,若有幸一觀,實乃人生一大幸事。傳聞一睹白蓮,便可以在蓮中看見已逝之人。”
十年前,層層珠玉的簾帷之內,當值的丫鬟坐在那碧紗櫥外,拿著輕羅小扇輕遮了唇,嬌聲笑著。夏日炎炎,有丫鬟拿著紅牙鑷子在銀盒中取了奉冰來,取了那紗籠的蓋子,將貢冰放入鎏銀百花連紋香爐內,爾後輕輕合上,未幾那嫋嫋菸絲便從漏孔裡曼出來。
小男孩躺在榻上,身邊隨侍著丫鬟婆子看顧著,小主子今歲夏日裡又泛了燥熱之症,大夫說了這是越衿貴的主子家裡越常見的一種病,慢性的,只能好好靜養,卻無根治之法。去他孃的庸醫誤人子弟,沒他孃的根治之法,不過是想拖著多要些銀子,還真以為所有人都和貴府主子們一樣都是痴傻任人宰割的肥羊呢,故作高深道貌岸然的滿嘴噴糞!可這委實乃是人家約定成俗的暗裡的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