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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連腦袋砸在地上也沒有知覺了。我寧願就此死去。
在滾落的過程,腦海裡浮現出記憶的最初那些場景,童年的風車,洋娃娃,母親溫婉祥和的臉,她用手溫柔地撫摸生病的我,父親年輕時意氣風發的樣子。甚至連那次可怖的綁架經歷也在眼前進行著,那群匪徒猙獰的臉,他們密謀的說話聲,還有母親痛哭絕望無聲息的眼淚,從她鼻腔裡流出來的鮮血帶著令我燙手的溫度,最後冷卻在空蕩蕩的死寂之中。然後是幾近漫長的空白,直到雲梓天、許欣容、袁鶯、陳大偉、路東哲、宋紫君、衛臻就連鍾煥文也一一出現了,錯亂紛雜在光圈裡交替浮現,直到閉上眼睛前一秒,小鶯蒼白的臉成了停留在視覺中最後一個影像。然後像無數個熟睡的夜晚,陷入無盡的黑暗,不省人事。
我以為自己就此長眠,卻還是醒來了。醒在兩個星期後的清晨,睜開眼睛,光線感很強烈。病房裡空無一人,很安靜,只聽見電圖儀有節奏的跳動聲。感覺呼吸有點兒吃力,氧氣罩罩得很不舒服。左腳打著石膏,手上也纏了紗布,渾身隱隱作痛。就這樣躺著,睜著眼睛,用力呼吸,生命的血液還一點一滴地流動著。
有人進來,是琳表姐和安東尼,他們驚喜地喊我的名字,叫醫生來,通知父親。醫生幫我摘掉氧氣罩,新鮮冰涼的空氣讓頭腦更清醒了。安東尼輕輕碰我的頭,嘰嘰呱呱說了一堆英文。琳表姐哭了,握著我沒纏紗布的那隻手說:“謝天謝地,沒事了沒事了。”
父親、奶奶、姑姑他們都來看我。醒來後的一個星期裡,欣容和小鶯也有來,連雲梓天也來過一次。他買來的水果我都捨不得吃。
有一天我問表姐衛臻怎麼樣了,她說:“舅舅要告他故意傷人,只要你能上庭作證,他隨時要坐牢。而且小鶯當時也在場,情況對他不利。”
“他沒有推我下樓,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樓,不關任何人的事。”我說。
表姐很吃驚,她說:“我去告訴舅舅,你當面同他的律師說。”
並不是存心維護他,只是想說出事實,總覺得對他有所虧欠。現在的他一定處於水深火熱中,若坐牢了,不要說老師沒得做,連喬中的聲譽也會受影響吧。
因為我的堅持和小鶯的證明,父親不再追究衛臻任何責任,甚至連醫藥費也免了。後來衛臻有偷偷來看我。傍晚的時候,我閉著眼睛假裝睡著。他輕輕幫我掖被子,還說了很多話,又像在喃喃自語。
當他說雲梓天和他的關係時,我心裡震撼了一下,很想睜開雙眼坐起來叫他再說一遍。其實他也說得夠清楚了。這樣算起來,我和雲梓天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好歹和他有交集,有聯絡了。只是還有點兒吃不消。
出院的時候,手上頭上的繃帶拆掉了,左腳的石膏也拆了,只是還沒痊癒,還纏著紗布。在家休息了三五天才去上學。彼時已是三月末,潮溼的春季剛剛結束,氣溫回暖,紫荊花盛大地開放著。期中考試臨近,因為功課落下太多,父親請了家教,每天都投入緊張的學習中。分班後小鶯在班上多了競爭對手。儘管如此學習緊張,但我們都依然每天放學後去看欣容打球。
欣容有段時間很不開心的樣子,鍾煥文和她越來越好,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交往了。
那天腳上的傷口很癢又有些刺痛,課間的時候,小鶯陪我去醫務室,在門口聽到裡面有人在談話,提到“許欣容”三個字。我和小鶯躲到窗邊往裡窺探,是鍾煥文和宋紫君。
她說:“你能不能快點兒搞掂許欣容,你追女生的速度還真慢。”
他說:“快追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男朋友的,當然不容易啊。”
她說:“我就是要拆散他們啊,你最好快點!”
我推門進去質問他們時,小鶯阻止我,她把藏在口袋裡的手機舉給我看,上面顯示著,正在錄音。
許欣容
梳頭髮的時候,黑色橡皮筋啪的一聲斷了,彈得手指生疼。試圖把它在繞幾圈,繃得太緊,硬生生斷了。就像繃得太久的心,忽然崩潰了,疼痛得一塌糊塗。
搬來這間破敗逼仄的屋子快一個月了。每個週末晚上,我都迫不及待地收拾東西回學校,星期五一到,再也不期待回家,反而在學校裡待很久,又或者在街上晃到入夜了,才不得不走過那些陌生的街巷,找到那間位於陰暗角落裡的家。那個所謂的家,已經沒有溫暖的感覺,更像一見破敗低廉的旅館,甚至連旅館都比不上。
兩個小房間,廳堂一角是廚房,沒有陽臺,衛生間小得站一個人都覺得擠。空氣裡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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