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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彼時雖為傀儡,也不想揹著割地賣國的罪名遺臭青史,也正是因為他一再拒絕履行承諾割讓二州,成治五年蒙古反水,平靜數年的邊關再起戰火……
太平盛世啊……
不管萬安初衷如何,他能上位離不開萬家的大力扶持,也因此,祁見鋮並不像祁家歷代皇帝那麼痛恨萬家,甚至於看到父母雙亡孤苦無依的萬翼也不由產生一絲同病相憐之情……
而萬翼十幾年來,果然從未讓他失望過。
——他相信,這次也不會。
當憐我與憐卿風塵僕僕的到達土默川時,適逢草原上祭敖包。
早期敖包是蒙古人在無邊無際沒有方向的草原上用石頭堆成的道路和界標,隨著時間的流逝演變成為祭山神、路神和祈禱豐收的象徵。
連日奔波,對於曾是嬌生慣養的官家小姐君憐我而言無異於一場酷刑,她的大腿內側早已傷痕累累,腳上的血泡挑破了又長長了又挑,每一步有若在刀尖行走,但憑著一股倔勁兒她硬是咬牙堅持,千里迢迢來到心愛之人身邊。
這讓原以為這個從未出過遠門的嬌小姐撐不過幾天的憐卿也忍不住心生憐惜,不忍直言告訴她真相。
還是讓她自己親眼看看吧……
於是當千里尋夫柔弱卻堅強的憐我小姐看到帳中那個手持夜光杯,一襲嫵媚胡服,緩緩轉過身來的熟悉身影時——
整個人都不好了!
第四章
這不是真的!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不聽我不聽!
憐我捂著臉施展了‘我不聽’大法嚶嚶哭著跑走。
沒有一點點防備……
天崩地裂也不足以形容此刻憐我姑娘的心情。
她並不傻,相反,她其實是個很敏感的姑娘。
同住一個屋簷下,他一再對她說不可能會回應她,他洗漱從不允人近身伺候,他看似浪蕩實則身邊除了濟王再無其他人……她曾以為那是因為他有斷袖之癖。
但若真相是‘他’其實是個‘她’,一切問題便迎刃而解了。
她的女性直覺告訴她,答案就是後者。
這讓苦戀萬郎多年的她怎麼接受!
不知為何一直心神不寧地守在帳外的憐卿看到憐我捂著臉捏著小手絹淚奔離開的身影后猶豫了一下,抿著唇緊追而去了。
“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看到憐卿這麼嚴肅的表情呢。”叉著腿蹲在氈帳陰影中的影一感慨道。
言仲一手搭著帳門跟著感慨,“春天真是個好季節啊。”
“怎麼,小童男思春了?”
“……總比你做一輩子童男好。”(﹁﹁)
萬翼一個照面就ko了君憐我後,繼續好整以暇的將前些日子抓到的可疑男子供述集結成冊。
那人叫胡塔嘎,曾是跟隨突厥王子斡哥岱常駐帝都的來使之一,在祭天遇刺後突厥王子被大周朝盤查了半年無果,被趕回草原,習慣了帝都紙醉金迷驕奢淫逸的生活,斡哥岱回到草原後脾氣越發暴躁,由於性格不太討王子喜歡,胡塔嘎回來沒多久就被趕出王帳,而他又不甘心只做個牧民,一直在尋找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在一次無意中見到最近聲名鵲起的羽夫人後,胡塔嘎想起王子曾經十分在意失蹤多時的萬首輔行蹤,便想遠遠跟著商隊確認情況後戴罪立功……後面的事就不用說了。
萬翼本就懷疑過斡哥岱,奈何就是查不到蛛絲馬跡,這個豬隊友的到來正是恰逢其會。
“羽姐姐!你好了嗎?”其其格在營地轉了一圈沒看到羽夫人便來商隊尋她。
“來了。”羽夫人施施然出來,不知她是不會,亦或是不耐繁瑣的打扮。那頭如瀑青絲依舊是簡單披著,只在頭頂戴了一隻銀色花冠,四束長長的紫玉珠自花冠頂部垂落在耳畔,行動間搖曳生姿。
“羽姐姐今夜要羞煞前來敖包相會的姑娘了。”
“所以我準備了這個。”萬翼將一條面紗勾在耳後,以簪子固定,“我年紀大啦,不與你們這些小姑娘爭輝。”
其其格不由可惜道,“羽姐姐這般貌美,年輕時在大周求親的兒郎們一定都要踏破門檻,為何孤身一人帶著商隊四海跋涉呢。”
“天地之大,江山萬種風情,人生百年我不想讓自己只守著後宅坐井觀天。”羽夫人側過臉,只能看到長長的睫毛低垂著,似掩藏萬語千言,終究默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