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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出去,清冷的月光照在院子裡,哪裡還見良玉的身影?燕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裹緊身上披著的棉衣,心裡頭卻暖暖的。
☆、(十九)
這一晚,燕生千頭萬緒難以入睡,往事歷歷在目。
天空如鉛塊一般陰沉,呼嘯的北風颳過,雪花像扯開了的棉絮一般洋洋灑灑地落向大地。只見廊簷下站著三個少年,都是一身灰袍灰靴,頭靠著頭,擠在一塊兒取暖。
這時,其中個子最高,有容長臉面的少年提議說:“這裡這麼冷,不如到我爹那兒去烤烤火,如何?”個子最小,凍得滿臉通紅的那一個正要拍手同意,卻聽一旁那個膚色黝黑,長著一雙濃眉大眼的小子極力勸道:“老爺吩咐咱們在這兒候著,若我們跑了,他要使喚人怎麼辦?”“你輕功那麼好,你先飛回來再說。”高個子反應很快,嬉皮笑臉地說。“燕生哥,我們一起去嘛。我,我都快凍僵了。”那個個頭最小的,渾身不住地哆嗦,一面說一面鼻涕流了下來。“去,就你會撒嬌!沒出息的東西!”燕生還沒來得及回答,那高個子一挑眉,毫不客氣地罵道。個子最小的良玉聽到了,鼻子一酸,乾脆哇哇地哭了起來。高個子氣尚未消,惡狠狠地對燕生說:“好,我和良玉先過去,你一個人在這裡挨凍便是!”
正巧良玉的姐姐良吟陪著安老夫人剛從房裡出來就看到了這一幕,還以為小子們在打架,不禁大聲喝道:“紀英,你又欺負我們家良玉了是不是?”當著老夫人的面,紀英哪敢回嘴,吐吐舌頭,不敢做聲了。安老夫人指著燕生問良吟:“這一個是誰?怎麼我倒沒見過?”良吟笑了笑,連忙回道:“這是燕生,頭幾年紀總管從運河碼頭上帶回來的。現在跟著二爺哪。”“哦,是了。”安老夫人恍然大悟,笑道:“我說怎麼看著臉生哪。俊兒這一向都在十四爺府上,這個燕生也必定常跟著他在那邊走動。”安老夫人點點頭,目光慈愛地看著這些孩子。燕生害羞地低下頭。當良吟扶著老夫人慢慢走過他的身旁,他只聞到一陣沁人心脾的脂粉香……
一夜北風呼嘯,北京城迎來了一場久違的大雪。第二天早上,當人們開啟自家的大門,都被眼前銀裝素裹的冰雪世界所深深吸引。城裡城外,大街上衚衕裡都覆蓋著厚厚的白雪,幾乎看不出原來的形跡。整座古城變得格外寂靜,只能聽到破冰和流水的聲響。天地間彷彿一夜之間換了顏色。那威嚴、壯觀的明黃色和硃紅色被裹壓在鋪天蓋地的潔白之下,生出一種清冷的平等,讓每個人歡欣鼓舞。
“瑞雪兆豐年嘍!”安府總管紀福穿著大髦□□棉褂,雙手被扳著在身後,笑容可掬地指揮著小廝們清掃庭院裡的積雪。他的腿傷才剛剛痊癒,人清瘦了不少,但精神頭看著還不錯。廳堂左右各扇門等依次大開,一身絳紅色馬褂打扮的紀英和良玉各自領著一隊小廝,良吟領著各房裡穿戴一新的丫頭,分左右立在門口。紀福見人到的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今天是大年初一。希望昨晚上的年酒,大家沒有喝迷糊。一會兒給主子們拜年都要精神著點,正月裡可要討個好彩頭!”“是!”下人們難得齊集一處,個個都喜氣洋洋,齊聲答應道。這時,傅秋和燕生恰好碰到一塊兒,並肩走了進來。紀福一見到他倆,就指揮道:“你們來得正好,和老秦他們幾個一起站在良玉他們後面吧。”傅秋和燕生對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麼,依話照做。
安府裡一派過節的氣象。除了花園裡張燈結綵,各房各院裡也掛上了精緻的大紅紗燈籠,屋簷下拉起了大紅綢緞。廳堂裡焚上了百合香,桌椅櫥櫃、各式擺設都有專人重新擦拭了一遍,連靠墊和腳踏都是一色新的。水磨石鋪成的地面上,從內到外鋪上了大紅氈,一直延伸到廊簷下。客廳中央的主位兩邊各架著一幅玻璃圍屏,把主賓隔開,上面畫的是傲雪寒梅和富貴牡丹。按照安府的規矩,大年初一這一天,晚輩要向長輩拜年,奴才要向主人拜年。
安氏夫婦攜手進來。安世炎剃了頭,修剪了鬍鬚,整個人雖只穿了一件家常褐色棉褂,卻顯得神采奕奕。一旁的夫人兆佳氏特意梳了一個旗頭,配一件深青色繡花旗裝,打扮得富貴端莊,和安老爺一起坐到了客廳最中央的太師椅上。安俊跟在父母身後獨自一人進來。他的神情顯得輕鬆而平靜,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他全身上下也打扮得煥然一新,湖藍色綢緞長褂,外面罩一件墨綠色大髦坎肩,頭上戴一頂黑色鑲白玉瓜皮帽,沉穩之中不失貴氣。等主僕眾人都到齊了,拜年儀式就正式開始了。
先由兩個嬤嬤分別領著六歲的天兒和五歲的琪兒上前,給安老爺和老夫人拜年。兩個小傢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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