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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一直在找。她那樣絕烈的性子或許早已……”
湛霄打斷他,“此事不需陛下操心,內子安好在世。”
“你如何肯定?”
慕湛霄默然片刻,道:“同命蠱。”
偃修愕然,而後大笑,但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如此便好……咳咳,如此便好。或許真是天意,朕膝下唯有兩女,這樣也好,慕卿……一切便託付於你了。”
湛霄道:“陛下放心。”
偃修不禁抬頭望著他,只見他的表情依舊如往常那般平靜,沒有任何變化,而丰神雋朗、風雅無儔的面容被歲月打磨得更加深沉,也更加喜怒不測。
***
第二日,皇帝偃修在進了一碗太醫局進的藥後,病情加劇夜半薨逝。
偃修無子,相國慕湛霄立其皇弟寧王偃華為帝,可兩年後又以偃華無道、□先皇遺妃為名廢黜偃華,另立睿宗最小的遺腹子年僅五歲的偃顥為帝。舉國上下一片譁然,然而卻無人敢直面提出異議。
不知不覺王府到了。慕王不好驕奢,當年加封汝南郡王時皇帝本欲為其另建王府,但被慕王婉言謝絕,只是將侯府的牌匾換了,而今也不過只需再換一個牌匾罷了。
***
慕湛霄進了府邸,管家李全立刻上前道:“王爺,老爺在暢楓院等您。”
慕湛霄點了點頭,向暢楓院走去。
這幾年他與父親政見不同彼此已少有交談,自從他接受偃修封王拜相,靖安侯便離府另居。平素他不在京城,即便在京城也不住王府,而是在甘露山下另起了一座別院。
湛霄不知他為何會選擇那裡居住,但猜想多少和母親有關。
他曾聽他們提起過甘露山,當時他們彼此眼中都浮起一縷旁人難懂的會心笑意。他父母一輩子相敬如賓,到老了卻越來越和睦相得,不似他與阿旋,情勝巖火,到而今,擁有的不過是火山的灰燼。
他微不可聞將那個名字又在舌尖咀嚼一遍,已然分不清是什麼滋味。
慕湛霄掀開門簾,喚了一聲:“父親。”
他父親果然在母親的靈牌前默立,聽他到來,道:“過來給你母親上柱香吧。”
慕湛霄上前恭敬地替廖夫人上了三柱清香。
靖安侯看著他的背影目光復雜,他唯一的兒子與他當初的期望越來越遠,然而他並不能斬釘截鐵地說他的所作所為全然是錯。
“湛兒,你可知你今日之行為後世會如何評價?”
慕湛霄的背影略微一僵,過了片刻,緩聲說道:“檀權攬政,橫暴凌君。”
與在朝政上的霸道強權不同,慕湛霄從不封禁言論,萬事皆可強力推行,唯有這件事;並非誅殺幾個妄議朝政的書生,或是大興一次肅清言論的文字獄就可改變。
靖安侯悠悠嘆了一口氣,“湛兒,而今主少國疑,你權傾當國,這是我最不願看到的局面,其中艱險唯有你自己知道,也唯有你自己好自為之,不要讓你母親在天之靈擔心。”
慕湛霄垂眸道:“是。”
***
慕湛霄出了暢楓院,清風迎面吹過,空氣中飄來一陣淡淡的桂子香氣,轉眼又到了金秋九月滿園飄香的時節。
有一年他去楚府後院找展鵬,路過桂花樹下時忽一陣桂子搖落。他抬起頭,只見鬱鬱蔥蔥的枝頭藏著一個唇邊眼角都蘊著笑的小姑娘,那麼明亮又那麼柔軟,軟得他毫無戒備直突突便撞進他的心裡。
慕湛霄微微而笑,就如當年在馨香淡黃的桂花雨中抬頭看見她,眉目彎起地笑了起來。
一切似乎隨著這迷人的清風迎面而來,蘭舟前的少年、漫天星輝的莫湖、策馬賓士的雙影、紅綃帳中的抵死纏綿,還有,許諾中的明月和天山……
“阿旋,你可知天下仕子習武修文寒窗苦讀所為何事?所為者不一而足,然每一名仕子涉世之初或多或少都做過同一個夢,那個夢的名字叫做圖國。
有幅圖以天下為紙、以大略為筆,給熱血為墨,雖然沉重無比,可只要給他機會他願意扛起整座江山!秋水長天,物換星移,唯有畫成這幅夢中之國方為萬世不滅之功勳!”
“……我雖素有圖國之夢,但我有的絕不僅僅是那個夢。”
他的笑容裡浮起一分淡淡的自嘲和苦澀,萬世不滅之功勳?
千秋萬世,不會再有清輝如月的慕湛霄,不會再有湛然若神的靖南侯,不會再有德範遐邇、勳蓋季世的傾世名臣,唯有檀權竊國之鉅奸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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