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艄公倒還仗義,幫忙鳳艽備了些清水乾糧,指了指前方一座山丘,道:“翻過那山,有個驛站,要輛馬車,連夜趕路,想來也不會誤了先生大事!”
鳳艽點頭謝過艄公,但先前那陣不祥之感,卻又隱隱籠上心頭……
☆、第三十九章 驛夜
走了大半日,正是日落之時,夕照淡紅,山腳下果有個簡陋的驛站,栓著幾匹瘦馬。驛卒們倒也有些見識,一見鳳艽這張俊臉與非凡氣度,不待鳳艽亮出印來,便激動道:“呀呀,看先生姿容不凡,定就是丞相說的那位好友!”
鳳艽點頭含笑,驛卒們連忙收拾出一間最好的客房,將那毛糙硬席正面反面都抹了個乾淨,只是瞅那跟在鳳艽身後的小黑,怯怯商量道:“先生啊,嗯……這,這黑狗看著挺醜挺兇的,能……能綁一綁……”
一聽說它貌醜還要上綁,小黑立時呲牙,嚇得驛卒連呼了兩聲“老孃”。鳳艽哭笑不得的拍拍小黑的頭,對驛卒們道:“我將它留在我房中,你們不要擅靠近,它絕不會傷人!”
驛卒們諾諾的應著,貼著牆皮挪了兩步,飛般的跑了,小黑將頭擱在前爪,低糜的趴在屋角,下巴擱在爪子上,扁嘴嘀咕:“怎的都說我醜?”
“哪裡醜?小黑這是長得威風!”
孟姜從玉人中飄出,揚起些涼氣。小黑耳朵豎了豎,露出白森森的犬牙,歡喜的搖著尾巴打了個滾,險些打翻了那擱在案上的玉人。
幸在鳳艽抬手接住,悄瞥見那玉人上已起了道淺淺的裂痕,暗暗心驚,看來這玉人也堅持不了太久,若是再不將孟姜真身找回,孟姜的魂魄也是固不住的了,從包袱中拿出些香草燃起燻芳了下屋室,對孟姜柔聲道:“定累壞了吧?”
孟姜暗笑她一隻鬼魂,沒有肉身所累,哪有什麼累與不累,倒是見鳳艽臉上盡是乏倦之色,道:“你快讓驛卒給你備些熱的飲食,吃了早些歇著吧!明早還要趕路!”
“不必那般麻煩!”
鳳艽悠然笑著從包袱中摸出艄公幫忙準備的粗餅,和著涼水順進了腸胃。
這讓孟姜看得心酸,好好的東君正神,卻為了她淪落到這般粗食涼飲的地步,揚袖飄起些涼氣給他扇了扇風,道:“你先前傷未痊癒,吃這些怎麼能行?”
鳳艽抬眼凝她,一本正經的道:“凡人有說秀色能餐,我眼下不就是這種感覺?”
“嘖嘖嘖……”
孟姜扯著嘴角白他一眼,正想揶揄他兩句,倒聽那視窗飄來咽嘆之聲:“東君落得這般地步,小神都看不過眼了!”
能動不動便這般悽切的,天地諸神中也只有這大司命老頭兒了。
許久不見,老頭兒的鬍鬚又續長了半尺,但姑摸著近來神職勞心,瘦了兩圈,老臉看著也比先前多了好些褶皺,蒼老了百八十歲,抹著老淚向鳳艽行了個禮,道:“這些日子,東君不在,這天上的日頭都晦暗無光了呢!”
這老頭兒拍馬奉迎的本事真是無神能及,鳳艽撫袖淡笑:“我已不是東君,大司命不必再如此客氣。再說,這段時日的日升日落,準得不差一絲一毫,比我尚在執職時清明多了!”
“才不準呢,比以前天明至少早了半個時辰呢!嗯,半個時辰……”
小黑窩在角落啃餅,掛著滿嘴餅渣隨口插嘴。
大司命老頭兒這才瞥了眼那蹲在角落的一團黑物,老淚未乾的臉色便如那烏雲蔽日,陰沉陰沉的哼了一聲。
鳳艽抬手替小黑拭了拭嘴角的餅渣,道:“是我以前懶散,才讓天明得晚了!”,以前希望日頭晚出,他能多個一時片刻的留在鬼山陪著孟姜,那日出天明便也總是沒個準頭。
鳳艽既是說了這打圓場的話,大司命老頭兒自是端出一副神仙不與小妖計較的表情,只是看著鳳艽手邊的飲食又苦了臉色,嘆氣道:“唉,東君如何能將這些粗食入口?東君這又是何必呢?”
“粗食養人,很是有味!”
鳳艽倒是自得其樂,凡間的粗食雖說味兒糙,但卻魄有人情味。可老頭兒自是半點不信,端肅的道:“小神也做過人,這人間的粗食,小神千百年前可也是嚐了個遍的,苦得很!不堪回首啊!”
“呀,原來你也是個人?原來你是做了神才看不起人的呢?”
小黑又無心的插嘴搶話,倒噎得老頭兒老臉紅了又白,終是忍無可忍,板著老臉握拳抗議:“東君,能不能將這一鬼一妖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