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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寬慰,“姑娘莫傷心,災害之下,如此景象非是人力所能左右的。”
孟月暗歎一聲,斂眸道,“災害固然可怕,可若與渙散地人心相比,災害又算得了什麼?這些莊稼本是能存活三成的,收下的糧食雖不富餘卻是可以勉強自足的,而今田地裡這般悽慘光景,我怎能不感嘆?”
聽得孟月的話,趕車老漢袖中的手不禁抖了抖,“如今難得有姑娘這般懂得耕作的富家小姐了。姑娘應當是種過田的人,老漢說句良心話,這些莊稼落得今日的下場並不能將責任歸結到農夫身上,即便農夫辛辛苦苦救下三成收成,卻才夠上繳賦稅的一半,今年逢上雪災,糧食定然極貴,農夫即便是砸鍋賣鐵也補不上另一半啊!能逃的人早就逃了,老漢孤身一人無處可去,且近些日子出城時查得甚嚴,老漢這才留在了城中。”
孟月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貪官汙吏給百姓帶來的傷害,不是她一言一語所能彌補的。又站了片刻,孟月轉身上了馬車,“去豫州行轅。”
馬車行到行轅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小元子扶著孟月下了馬車,她抬頭瞧了瞧車簾子旁隨著夜風“叮噹”作響的銅鈴,低頭取下腰間的荷包遞過去,“今個兒辛苦您老了。”
車伕瞧了孟月一眼,並不去接她遞過來的荷包,而是一躍坐上了車轅,“姑娘的車錢已經付過了,多出的老漢也不要。老漢雖是鄉野村民,無功不受祿的道理還是明白的。”
馬車漸行漸遠,轉過彎兒後卻停了下來,年過五旬、鬚髮半白的車伕瞧著蜷縮在牆根處的瘦小身影,嘆息道,“狗娃啊,張爺爺能為你做的都為你做了,剩下的便要你自己去完成了。明個兒你便來張爺爺家趕馬車吧。”
狗娃髒兮兮地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來,“謝謝張爺爺。”
張老漢嘆息一聲,馬蹄地“噠噠”聲與銅鈴地“叮噹”聲交織在一起,隨著聲響越來越小,馬車消失在黑夜色中。
孟月扶了扶頭上的斗笠,拿出令牌來,與小元子暢通無阻地進了行轅,孟月方進得荷香院,便見玉秀滿面欣喜地迎了上來,“太皇太妃,您要再不回來,奴婢就撐不住了……”
孟月掃了一眼院門前的護衛,出聲止住玉秀後面的話,“進屋說。”
兩人進了裡屋,孟月抬手取下斗笠,在桌兒邊坐下,玉秀忙接下斗笠,斟了杯茶送上前去,“太皇太妃先行進城,所行之事可還順利?”
“尚可。此事且不提,你便說說哀家走後發生的事兒吧。”
“太皇太妃與小元子離開後一切倒也還順利,可今個兒午後,豫州州府邢嶽邢大人與其侄子前來請安,奴婢以身子不適為由擋了回去。若要不失禮數,明個兒便要召見邢大人,還好太皇太妃回來了,不然明個兒……”
孟月揮手止住了玉秀後面的話,“哀家回來與否,並不重要。”
玉秀怔了一怔,道,“奴婢駑鈍,請太皇太妃示下。”
☆、第二章 家國天下(七)
“明個兒,你便頂著太皇太妃的鰲頭召見邢嶽吧。順帶告知邢嶽,賑災之事刻不容緩,命他兩日內開倉放糧,救濟難民。”
“太皇太妃此舉豈非要逼急那州府?他若肯開倉放糧,豫州城的百姓又怎會落得如此悽慘境地?”
孟月眸光微閃,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玉秀,她一直身處賑災隊伍中,怎知豫州百姓當下處於何等境地?
見著玉秀始終神色如常,孟月這才斂了目光,道,“哀家就是要逼急他,若是州府大人太過安然,下面的人又怎會狗急跳牆?水至清則無魚,這豫州城的水不渾,哀家怎麼趁機摸魚?”
孟月一錘定音,玉秀只得聽從安排。
玉秀出得裡屋,夜風拂在她的臉頰上,片刻後,她方才鬆了口氣,回頭瞧著身後緊閉的房門,她抬手撫了撫額,“這樣的日子……究竟何時才能到頭?”
次日,孟月起了個大早,出得驛館,便見著一輛馬車遠遠停在驛館門前的路上,她走上前去,問道,“馬車僱用否?”
這時,一隻又黑又瘦的手從裡面掀開了簾子,“叮叮噹噹”地銅鈴聲引得孟月抬頭看去,這馬車何等眼熟?
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瘦弱不堪地少年彎腰出來,他躍下了馬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仰頭瞧著孟月,“姑娘,狗娃等您很久了。”
孟月俯身相扶,卻聽他又道,“狗娃想見太皇太妃,求姑娘幫幫狗娃。”
孟月瞧著狗娃認真地神色,將他扶起來,問道,“你為何想見太皇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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