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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擁有了世界的力量,憑靠自己努力定可以尋到袁夢,哪怕天南海北,哪怕掘地三尺。可當我遠離木師翰,那份自信的力量在夜色中退潮。我才意識到我無法支撐自己,他才是我全部的力量。
我真的後悔了,為什麼要給他承諾。我沒有路,根本沒有通往未來的方向,走不回他身邊。
到處都是黑黢黢的夜,幕布下隱秘的恐懼感和愧疚感令我麻木不前。
我必須找到袁夢,讓她和木詩涵重見,至於我是否會被原諒,是否會被憎恨厭惡著,以及木師翰會如何看我等等問題,都留待以後說吧。
雖然我這麼想,卻依舊無法擺脫對自身的厭惡。因為我清楚心底的碎碎念,自己是想靠著找到袁夢,然後洗脫自己。我的的確確將贖罪這件事當做籌碼。因為這樣,我就可以正視木詩涵,這樣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得到木師翰。所有真相都可以繞過木師翰,我什麼都不會失去。
這些我都沒做,可是我已經將自己瞧不起。
我思來想去,還是應先回家鄉去找線索。回鄉不就是回家嗎,可說起家,我已經有兩年沒有見過爸媽了。其實不敢面對的只是爸爸。大學的寒暑假難免不回家,但是我往往只是住段時間,便坐車回來。在家的這段時間,活動區域只有我的臥室。
我常晚上失眠,不敢睡覺,爸爸下晚班回來時,我能聽見他的腳步聲。門底縫有一線光,在黑暗邊緣。他不知道,腳步聲每一次停在我門口的時候,我是知道的。他就站在外面,和我僅一門之隔。但爸爸從來不敲門,我想是因為我睡著了。
我和爸爸過著交錯的生活。
我以前曾是不服輸的人。爸爸對我要求嚴厲,甚至常常對我失望。他有時候刻意迴避我的話。我的話,他在思考常常聽不見。其實他只是不想回應我。我覺得窩囊憤怒,總感覺他在小瞧我,覺得我不優秀,沒能達到爸爸的期待。
爸爸曾是個優秀的鋼琴師,是媽媽說的。媽媽說,自己懷孕後,本來在外地參與樂團活動有優秀前途的爸爸毅然決然地辭職,回到小鎮,回到媽媽身邊。但麥嶼市的市民只關心衣食住行,沒人認可學藝術有出路。爸爸沒工作,只能在一家普通的螺絲廠裡做工,辛苦但工資高,可以養一家人。但他夢未死,想著等經濟好轉,就去開一家琴行。但命運弄人,積極的爸爸出了工傷,手指嚴重受傷,一輩子只能當個螺絲師傅。
爸爸把希望寄託於我,教我彈琴。那時候我還小,剛記事,所有的記憶都是和煦美好,是我和爸爸關係最密切的一段時光。我學得刻苦。爸爸很開心,說我是神童,說我可以完成他未盡的夢想。
那時候,我很小,爸爸很高。我站在夏天森綠的大榕樹下,爸爸高大像巨人,他的影子像傘影給我庇護,耀眼陽光都不令我暈眩。他把我坐在肩膀上,一切都在我眼底。我看到了全世界。
爸爸說:“快站在爸爸肩上,不要怕。爸爸不高,不要怕。你會成巨人,往前走。”
我開心又害怕:“我要成巨人了,好棒呀!可是那樣不就比爸爸高了嗎?就不能被爸爸抱了。”我猶豫很久,最後哭著說:“我不要!如果我長高,我就鋸掉自己的腿,永遠不要比爸爸高。”
爸爸當時笑著說:“你有爸爸的手,總有一天會超越爸爸。爸爸在世上很普通,你面臨會是全世界最優秀的鋼琴家。不過,不要怕,你一定可以成為他們之一。”
我被爸爸鼓舞,葉片間的飛過的風把我捧去高空、遠方。可是現實把我重重摔痛。
可能我從小就不善於應對大場面,緊張著。比賽大廳,所有目光注視著我。我彈的彷彿不是靈動的琴鍵,而是結實的木頭。我感覺不到音樂的旋律,手指像精美的機械臂,只是完成既定的任務。
結束後,爸爸來了,我朝他跑去,想到他的懷裡委屈哭一場,想聽他一句“不要怕”。
我張開雙手,奔到他西服下襬不到1米的距離時,爸爸的大手狠狠扇在我的臉上。我被打倒在地。我雖然很小,火辣辣的痛卻記憶猶新。
我已不再委屈,全身只有羞恥。人影圍觀著我,我像只動物。我能聽到周圍的碎語,但沒人來救我。我自己爬起來的時候,爸爸已經走遠了,只剩下背影,只剩我一人在一群陌生的“巨人”中獨自哭泣。
後來大大小小的比賽,參加了不少,可我始終無法擺脫恐懼。不僅場下的觀眾令我害怕,我知道關注的視線中還有爸爸,他肯定站在大廳的某個角落注視著我。我想到他怒目的表情,感到害怕,手指顫抖著,心想要更努力更強烈地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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