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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蜷縮在他的懷中,我才發現,自己是貪戀他的溫暖,即便,他的手心,永遠是沒有溫度的冰冷。
這一晚,我睡得極為踏實,再無噩夢驚醒。
當晨曦的第一道曙光透過茜紗窗照進昭陽宮寢殿時,我被唇上柔軟的酥麻所驚醒,微睜眼眸,他溫柔地吻著我的唇,但,這個吻,卻帶著別離前的悲涼意味,和著空氣中的清冷,將我的思緒浸染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傷懷。
第一次,我試著回吻他,縱然我不是第一次承歡帝恩,但我的吻,依然生澀。
可,他的眼底,卻因著我的回吻,蘊起深深的喜悅。
彼時,心中再無旁騖,也沒有負擔,因為,我們剩下的時間或許,已屈指可數。
但,再纏綿的吻都有結束的時刻,當這個時刻到來時,我知道,出征的號角亦即將吹響。
帳幔前,有宮女依此手捧輿洗的托盤進入,佾痕將層層帳幔束起時,我的身影落入她的眼中,帶來她的驚愕,可旋即恢復如常。
我先下榻,微攏散亂的髮絲,簡單束起,輕命小宮女去我屋子將粗布麻衣拿來。
“你們都下先去。”他對於昨晚受傷一事,也不願意更多人知曉,摒退所有的內侍宮女,單留下我。
回身,他已起身,或許這是最後一次,我可以伺候天燁的梳洗。
一切完畢後,我將輕薄貼身內衣替他緩緩繫上,殿外小宮女也將粗布麻衣呈上,我到殿前接過,手中的衣物雖輕,但心底壓得卻很重,將它展開,天燁的眸底有著深深的感動,這是我為他出徵所做的衣物,選擇粗布麻衣穿在鎧甲內,便可緩解因行軍中因鎧甲磨擦所導致的不適。
他定是明白,我的用意。
如同妻子一般,為遠征的夫君繫上最後一份牽念。
當最後一個繫帶系完,他的手握住我欲待放開的手,我低下眼眸,斂去眸底的霧氣。
沉吟相望,無語緘默。
順公公已在殿外稟道:
“萬歲爺,請換黑光鎧。”
用滲碳鐵打造的鎧甲,整個鎧甲閃爍著幽暗的光芒,這種光芒輝映進我的眼中,生生地咯疼了視線,吹散霧氣。
我抽回手,背轉身,無法抑制住眼淚的崩碎。
天燁,容許我,沒有勇氣,看你離去的身影,容許,這一刻,不再看你!
當他走出昭陽宮時,我的心,也隨之而去,再不屬於自己。
高亢凌厲的號角聲響起,我站在紫禁最高的華光城牆上,眺望,遠處,大軍的啟程。
此去,漠北,無思量……
最後的明媚,從我凝結的視線中切斷,賦予我的,惟有滿風的黃沙,和永遠也握不住的一條孤煙。
十年,不算長。
十年,亦不算短。
當,十年的疏遠,換來今日的生別或者是死離時,我才發現,這一生,錯過的是什麼。
不是韶華,不是紅顏,而是,情感的錯過。
他離去後,那份失落的空缺是什麼都填補不滿的,哪怕無憶,也填補不滿。
視線一片空蕪時,我悵然轉身,今日,紫禁的朝陽,竟如同夕陽般血紅燎目,後宮中,又有幾人,今日沒有心思呢?
她們的君王,遠征漠北,後宮中唯一的主人不在了。
她們此時所擁有的花容月貌將面臨同樣的等待,或者會有期限,或者,將是永遠的枯寂。
一切,皆是未知,唯一可知的,是紫禁至此陷進一片從沒有過的安靜,安靜到連一絲地暗湧都沒有。
其後的日子,緩緩地流逝,天燁臨行前,將國政交於丞相和攝政王,鎬京的禁軍則全由天灝統率。
潼水和漠北,西周各派出三十餘萬將士,此時太尉手中,可供調遣的軍隊,不足二十萬。
天燁隨身帶的內侍是小允子,宮女則是佾痕,順公公並未隨軍,想是天燁還是放心不下,才命他照料於我。
漠北每隔一日,都有快騎將軍情傳來,和北溟一戰,打得極為艱苦,兩軍死傷亦十分慘重。
潼水,平川的戰役也陷入白熱化的僵持階段,畢竟哥哥同兩位將軍曾共事,彼此知己知彼,一時間,也分不出伯仲。
但,這一切,或許,真的冥冥中,上蒼早有註定,當無法預料的天災來臨前時,人往往是渺小到微不足道,甚至無力抵抗的。
靖宣十五年三月十八,清晨。
我正與順公公在昭陽宮的亭臺中,就著初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