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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宣五年一月初五,天燁親下廢詔,曰:“皇后失序,惑於巫祝,見無將之心,有可諱之惡。焉得敬承宗廟,母儀天下?可廢為庶人,遷居長門宮。”
帝姬依韻則暫居帝姬所。
紫凌在廢后詔下的次日,自盡於宗正寺,死前大笑三聲,稱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鳳儀宮其餘宮女均遣至浣衣司,內侍則遣至兵仗司。
自此,德妃為後宮最高位后妃,但依然託病不理事務。
我接過婉綠遞來的中藥,聽她訴這巫蠱的判處,輕嘆:
“這紫凌臨終前說的話,倒是有些意思。”
慢慢飲下,婉綠已奉上蜜餞。
我揮手示意不需,她嘀咕道:
“娘娘最近怎地不嫌中藥苦呢?”
“本宮覺得近來的藥倒沒有之前的苦,漱口就行了,再用蜜餞,反甜得發膩。”我接過望舒遞上漱杯,輕輕漱口間,望舒皺著眉問:
“之前的藥湯很苦?”
我頷首。
她兀自低語:
“月前,我一直忙著替娘娘審呈子,卻是沒有細看配的藥方,但,不該會有太重的苦味啊,除非——”她突然止了語。
我字字入耳,心下有一個念頭閃過,但,不敢再細想,殿外已有孩子的哭聲愈大。
“睿雪怎麼了?”自她到我宮中不過三日,一直哭鬧不休,因我身子未大安,特命萱瀅去照料,殊不料,今晚竟更控不住。
婉綠放下蜜餞,掀簾子出去,不過一盞茶功夫,就進來回話:
“帝姬吵著要皇后娘娘唱兒歌,這會子正鬧呢。”
“不過五歲的孩子,多哄哄就好了。哭累了自然便睡了。”望舒替我捶著肩,淡淡道。
“那怎麼行。”我顰眉,欲站起,外面已有小宮娥急急奔來,道:
“娘娘,不好了!”
“你是哪宮的宮女?怎麼連個規矩都沒有!還不跪下!”望舒斥道。
“何事如此驚惶?”我眸華瞥向她,她不知是疾跑導致臉通紅,還是窘怕,怯怯地道:
“奴婢是伺候鴦婕妤的湘曲,奴婢回娘娘的話,主子今晚亦出席皇上在文奉殿替南越使者餞行的晚宴,原想著,主子見故國之人,一定倍感溫馨,但主子席間失態,惹怒了聖上,更是拖拽著聖上的袍裾,請聖上賜死一名舞姬呢。”
“南越使者初來那日,她不是已出席過宴席,怎麼好端端,此次偏失了禮數呢?”
婉綠在一邊補回道:
“娘娘正在病中,有所不知,那次的宴席,聖上並未叫鴦婕妤參加。”
“本宮知曉了,皇上怎麼發落的?”
“回娘娘,皇上令順公公將主子帶下,還未發落,奴婢著急,就來求娘娘替主子求上幾句,主子最近思勞過度,故才會逆上。”
“你且下去。”
她呆呆地望著我,似未料到我竟不立刻去求見皇上,我揮了揮衣袖,她只能行禮退下。
“婉綠,替本宮去趟文奉殿,若是宴席散了,就只和順公公說一聲,本宮有事問他,讓他得了空來這。”我見她退下,吩咐道。
“是,奴婢遵旨。”
睿雪的哭聲漸輕,我站起,顰眉沉吟片刻,復坐下,今年的正月,頗是不寧靜。
不過一枉香功夫,順公公已匆匆而來,肥白的腦袋上在著隆冬愣是掛滿了汗水。
“望舒,取綿巾來。”我望著他,淡淡道:“順公公怎出這麼多汗,快用綿巾拭一下。”
“娘娘,奴才是越老越不中用。”他嘆口氣,邊擦邊道。
“本宮看,是皇上身邊的事太忙了,順公公能者多勞罷了。”我端起几案上的香茗,“這是南越這次進貢的碧螺春,皇上賞下一些給各宮,本宮今日正好備了今年第一捧初雪化成的水,融去後烹的這茶,故特邀順公公陪本宮一起品嚐。”
一邊望舒早端著香茗奉上,他伸手接了,卻不喝,恭敬地道:
“奴才多謝娘娘,這茶確是上好的,但,每個人品出的味道,卻是不一的。如若再好的茶配給奴才喝,奴才不懂品,便是糟蹋了。”
“順公公此言差矣,品茶之道,一飲滌昏寐,再飲清我神,三飲便得道,何須苦心破煩惱。”我慢慢啜飲,語意悠然。
“娘娘所言極是,偏有人要自尋那煩惱,奴才等見著,亦是替那人不值。”
“哦?”我黛眉微揚,“倒有人能讓順公公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