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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這話確實不假,何止深宮,連至親之人,都是不可信的。”我眸化微轉,回身,凝望著父親,語音似說著與自己不相關的事:“黃蓮雖苦,但,苦不過骨肉薄情。”
父親的臉抽搐了一下,但旋即恢復平靜:“若非嘗得黃蓮之苦,今日何能顯磐為鳳。”
“本宮還是要多謝丞相,但,本宮也希翼丞相能早日致仕,也可安享朝廷的恩蔭。”
“致仕?難道娘娘認為,為臣若此時選擇致仕,娘娘的中宮之位仍能固若金湯?”
“本宮只希望一族安寧,以丞相如今的威望,已光耀安陵的門楣,但漠北將軍的顯赫軍功卻被遏制邊疆,皆因丞相仍居其位。”
“娘娘,請恕臣不能從命!臣未到耄耋之年,尚可再為朝廷效力!至於安陵澈,定有比臣更輝煌的前景。”
父親,你若再執意,只怕權高蓋主,而天燁是怎樣的君主,你難道會不知?十二章紋下奔湧的是雄志厚積的帝王之血,王圖霸業,莫非攘外安內,如今,攘外已定,翦除權相羽翼,在其心中,恐怕方算安內之舉!
他不會忘,更不會一忍再忍!
我看著固執的父親,知道,我僅能在這深宮中,無望地祈禱,唯盼,他的忍能容得父親安寧致仕,可,我知道,這必將是一種無望。
一如,無邊的哀絕隨著嗚咽漸起的風聲一併吹進彼此的心底。
殿外突起的大風,刮開虛掩的殿門,將銀碳的灰燼吹起,在瀰漫的碳霧中,我依稀地看到,父親的眼睛中滿是志成於胸的笑意。
微攏厚錦鑲銀鼠皮的襖袖,我注視著父親行禮拜別,在那麼一瞬間,我想要再囑咐什麼,但甫啟唇,卻不知還能說什麼,隨著父親的退下,徒留空冷的大殿
北溟在這月餘間,竟釋出一道令西周前朝略略震驚的事,遷都明成郡。其間隱情,皆不可知,至此,昔日東歧國都明成郡再次成為北溟國都。
而南越的使臣也在元宵過後辭返南越,包括化名為風顏的姬顏,辭返前,南越幼帝親書國書於天燁,表明願於西周永世安好,割讓蒼梧郡以示誠意。
但,也就在元宵夜,天燁宣姬顏至昭陽殿,這一去,她徹夜未歸聽雨樓,直至第二日,在餞別使者時,才見她盛裝出現在使者的車輦上。
其後的日子,一切似積雪融化為水,涓細地流進地中,都是在靜謐中度過。天燁命敬事房重放了我的牌子,我自然不能再求太后去撤,只能在他屢次地翻牌後,繼續履行做為后妃的義務。
昭陽蓼內,芙蓉暖帳,但,每每後半夜,我從淺輒的夢中醒轉,卻發現,他撐著身子,默默地凝望著我,這一刻,我有些心驚,在黑暗籠罩下的他,眉宇間是一抹日間從未有過的惆悵。
不過一月,天燁獨翻了我十多次牌子,其餘諸妃,包括芊寶林都未得伴駕,後宮中隱隱有些蜚短流長,但,亦很快地被壓制下去。
靖宣五年二月十一傍晚,憶晴遣近身宮女夙香過來稟說,身子欠安,欲請李太醫過去問脈。李若儒醫好我的哮症,天燁果未食言,在正月後,就晉他到了太醫院,本是主治內症,但,憶晴的哮症每逢冬日也必是發作,如今,身懷四個月的身孕,用藥自然有所禁忌,遂準李太醫過去問脈。
用罷晚膳,心底終是放不下,另傳了肩輦,僅帶望舒一人趕至福臻宮月華閣。方至閣門,已見李太醫神色凝重正躬身出來,我心下擔憂漸深,低問:
“晴美人如今怎樣?”
“回稟娘娘,晴小主脈象弦滑,且有出血跡象,恐是小產之憂。”他見是我,亦不隱瞞,如實道來,“臣已配蘇梗、荷葉、砂仁,茯神等為方,命藥女已去煎熬。”
他敘敘將中藥名一一細說,我卻無心去聽,只問:
“為何會如此?晴美人之前也一直服用王太醫所開的安胎藥,怎會今日這般?”
“微臣惶恐,亦不敢推測之前的用藥,但依微臣所見,此脈似是才由滑脈轉弦,但不知,小主最近可用了其他什麼所導致,也未可知。”
“你且下去,另傳本宮的口諭,把王太醫之前的處方一併調出來查驗,看有否不妥之處。”
夙香替我掀開厚重的簾子,我進得殿內,卻見憶晴面色蒼白地睡在床榻,見我來,虛軟地起身,微微福了一福。
我上前,按著她的手,輕輕道:
“行這些禮做什麼,可好些了?”
“李太醫才瞧過,不礙事的。”
“主子剛剛流血,可把奴婢嚇著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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