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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了,臉上還是不解的神色,我無暇顧及其他,望舒已領會我的意思,端著細紋菊花盅,往月華閣前殿靜候德妃到來。
德妃身著粉藍色煙籠梅花襖裙,嫋娜地出現在殿外時,我有一絲的怔然,這一天,還是到了。她是柳淵之女,怎會對父親的流放漠北邊塞做到無動於衷呢?
按現在的品級,我該向她行禮,但按這已頒的聖旨,我卻是西周未來的皇后,自不必行禮,她定也知道這一層,進得殿來,稍欠身,輕儂軟語:
“不知娘娘傳本宮來,所為何事?”
我示意望舒將手中的盅呈給德妃,然後,問道:
“德妃可知這裡面是什麼?”
她接過,略看了眼,道:
“燉的莫不是金絲黃燕?”
“除了這,還有什麼呢?”
“本宮看不出來。”
我緩緩走近她,唇邊浮起一抹笑意,道:
“那就由本宮來告訴娘娘吧,這是娘娘賜給晴美人的金絲黃燕盞,但,其中,卻是與棕尾金絲燕相摻雜。”
“什麼?”她臉色轉白,死死盯著我,竟說不出下半句話來。
“棕尾金絲燕的功效,相比娘娘也該知曉,對於通氣血的虛寒體制確是滋補上品,但晴美人四月身孕,正是需固胎之時,又怎禁得起這樣的滋補呢?”我望著她的眼光咻地轉冷,而她則一臉的迷亂,接著眸底逐漸慍出一絲恨意來,那麼凌厲的恨意,清晰地落入我眼中,原來,她始終是恨的。
“娘娘,不好了!主子方才又見紅了!”夙香從內寢跑出來,語音慌亂,我不顧繼續逼問德妃,速傳李太醫前來,返身奔回內寢,只見憶晴流出的血已將潔白的被襦浸溼,那樣的地觸目驚心,刺進我的眼中,卻更割痛我的心。
不!不!我不要憶晴和昔日的我一樣,我奔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
“沒事的,憶晴,有堂姐在,不會有事!”
“堂姐……”她的聲音逐漸虛弱下去,身下的血已將我的裙襬一併染紅,我握著她的手分明也在瑟瑟地顫抖,她手心的冰冷在這個淒涼的冬夜,一併成為深深刻進我心底的懼怕。
憶晴的孩子沒有能夠保住,李太醫匆匆趕到,僅是宣佈了這個足以再次震驚西周後宮的事實。
所用燕窩的禮封上是德妃的宮印,而裡面的燕窩,經宗正寺查實,確是摻了棕尾金絲燕,太后為著子嗣的失去分外傷心之餘,下懿旨,以居心歹毒,謀害龍嗣之罪,廢德妃為庶人,賜白綾七尺,念其孕育皇長之一功,準在旖裳宮行刑。
德妃為皇長子玄銘的生母,那一晚,玄銘跪在永樂宮前哭求他的皇祖母能饒過他的母親,但太后昔日對他的寵愛,此時僅化成另一種殘忍,命內侍將玄銘禁足於永樂宮的漪蘭殿。
這個年僅六歲的孩子,在昏暗的殿中,是怎樣痛苦地看著自己的母親死去,而無力去做任何事時的心情是怎樣,沒有人會知道,只知道,那一晚,漪蘭殿中稚嫩的孩童哭喊聲之尖利驚動了周邊的所有宮殿。
其實,以德妃所觸犯的罪,如果在昔日,完全可以不用死,但,因著她父親的關係,皇室自然不必有任何的顧忌,這個在紫禁曾經顯赫一時的女子,終於以這樣的方式謝幕。
我站在行刑的旖裳宮正殿前,望著天際夕陽餘暉,柔和地幻做七彩映照在琉璃瓦上,而,裡面的女子,則再也看不到這麼美的景色了。
“娘娘,德妃要求最後再見娘娘一面。”行刑的內侍匆匆跑出,稟道。
我往著森冷陰暗的殿內,略略思忖,還是踏上臺階,推開紅漆的殿門。
黑色的托盤內,白陵整齊地疊放著,她望著那疊白綾,然後抬眸,望向我,眼裡,是出奇的平靜。
我們就如此凝望著,她徐徐啟唇:
“你贏了。”
“在這裡,沒有所謂的輸贏,輸的,未必失去一切,看上去贏的,得到又是什麼?”我淡淡的道,我得到了什麼呢?所得到的並非是我所想要的,我想要的,永遠不會再得!
“你得到中宮之位。”她突然浮起一絲簫瑟的笑意,如同庭院裡已滄桑的樹杆,將眼角的皺紋都細細地顯現出來,“但,卻還是不肯放過我,我早該知道,你不放過皇后,又怎會放過我呢?”
皇后被廢,她亦看成是我的謀算,那如此的我,實是該讓她懼怕的,因為連我自己,都突然開始有絲懼怕,避無可避地被推到後宮的爭鬥鋒尖,如果我想退,怕只是粉身碎骨。
“德妃,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