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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忍不住回過頭,卻看著了那陸大人深青色衣服外頭籠著一層紗,他長髮並未束起,而是文人墨客平時散在肩上束住髮尾的樣子,走了幾步似乎停了一下,左陽以為他 要轉身呢,卻看著他繼續往長廊那邊走去,身子好像有幾分顫抖。他背影纖瘦的很,單憑那薄薄深青色衣服的皺褶也能看得見他筆直的脊背。
外頭都說這個陸大人,是個窮的除了御賜一套房子,啥都沒有的清官,倒還真是一副清官做派。
左陽回過頭來,深秋用的厚棉絨門簾還在兀自搖晃。朝堂上還真有人敢跟順帝說沒了兩句撂下就走啊。
他掀開門簾,走進了上書房。那公公卻在左陽背後一臉無奈,現在王爺進去也不是皇上的意思了。左陽卻不知道剛剛那位他並不太關心的陸大人,在長廊中停了一下,繼續大步往前走去,臉上的表情卻是抑制不住的驚愕。
她快步走過這條長廊,才剛剛拐到另一邊,就仿若是耗盡了所有力氣般倚倒在牆上,抬手捂住了臉,幾乎是控制不住的顫抖,緩緩蹲了下來。左陽沒有看見她,她卻一抬眼看清了和黃門聊天的左陽,她幾乎是一時都沒有認出來那人是左陽。
左陽似乎表情上還是有說有笑的,可他頭髮卻白的驚人,臉頰上一道深深的疤痕還未落痂,有幾分可怖的橫在他那張其實看起來很溫柔的臉上。她不敢想,她不敢想自己最後喪失意識前滿是羽箭的倒在河邊後,左陽找到她的時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北千秋有些恨自己的狠心,他懷裡指不定還抱著冰冷的惠安,卻看著她也慘死,是不是會當時就崩塌了信念。她兩手緊緊捏住,指甲扣進肉裡,半天也沒緩過來。
北千秋如今的心情,比四年前,她是老南明王的身子,看著左陽有幾分迷茫失落的吊著殘疾的左腿倚在窗臺上時,還難受千萬分。
明明如同做夢一樣,一個月前,她還與他躺在惠都的大床上,說笑著,他的世界彷彿一瞬間打翻。可跟左陽相見,完全就不在她的計劃內。她知道左陽回來了,也聽說了些傳聞,卻選擇遮蔽那些。
她 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當然這都是北千秋心裡說服自己的理由,更多的原因是,她有些不太能承受得起感情這種東西,她來到這個時代許多年,對於情愛先是得不到, 後來是避之不及,可命運的活生生拽住了她的後腿,無視她又喊又叫,強將她在地上拖行幾十丈,拖到了左陽身邊,然後將她這條後腿,交給了左陽。
北千秋可不是被他牽了手,而是一整條腿被他捏在手裡,她連爬都爬不起來。
她深深地呼吸了兩口,撐著牆站起身來,才看著徐瑞福站在不遠處的院子裡,看著她。“徐公公。”北千秋清了清嗓子,拱手道。
徐瑞福是個在先帝身邊就站的很穩的人,在宮人之間也口碑挑不出錯來。縱然他似乎有幫頗左陽的傾向,但北千秋並不認為這樣一個人會站隊,他自己才有他的算盤。徐瑞福耷拉著的眼皮抬起來,這麼多年他也老的不成樣子,抬手行禮對她道:“陸大人面過聖了?”
北千秋皮笑肉不笑:“面過了。”
“陸大人是選擇早日避開,還是要入虎穴。”他問的算是有幾分直白,幸而附近也沒有旁人。
“避了多少年,這時候還能再躲得開麼?”北千秋客氣道:“只是這虎穴,如今也太險了些,只怕被吞食入腹,到時候想逃也逃不掉。”
“這回陸大人可是有旁人陪著,指不定二人攜手……”
“也指不定得不償失。”北千秋笑道。
徐瑞福不置可否,行了個禮,只說是皇上那邊傳的急先走了。北千秋看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朝外走去。
左陽揹著手站在屋裡,就如同幾個月前順帝將他拉來討論太后生辰一事時一樣輕鬆,順帝緩緩坐回了位置,他隨意的書房裡來回走動,撿起了落在地上的卷軸,看了一眼。
順帝抬眼看他,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倒是沒想到你說著去餘杭辦事,順道玩了一圈,回來卻成了這個樣子。”
左陽還低頭看著那捲軸上笑語晏晏的人,眼睛掃過所有的細節,才將卷軸合起來,裝作無事的放回書架上,轉頭道:“你本來是想帶著秋娘在餘杭玩的,皇上也知道江道上出了不知哪兒來的匪類,好幾艘船被屠殺,她也……是我沒能救得了她,反而被那些不入流的江匪所傷。”
順帝表情不變,隱隱做出幾分悲痛的口氣:“你們才成婚不過兩年……這次不是說想帶她去一趟原來南明王在的老家看看,卻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