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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笑了笑:“聽說嚴首輔與嚴夫人少年結髮,夫妻恩愛,數十年不曾有變。現下,嚴夫人歐陽氏身染重疾,首輔大人甚是憂慮,日夜難安。父皇今日既是得了這神妙金丹,不若賜些下去給嚴夫人,好叫她也養好身子,也叫首輔大人知道父皇慈心,日後更能安心辦差。”
皇帝聞言大覺滿意——在他看來,賜金丹可都是大大的恩典。之前能夠得賜的只有陸炳和嚴嵩這兩個最得皇帝寵信之人,歐陽氏一個普通婦人能得了,這可是天大的恩慈,是沾了嚴嵩和裕王的光。
皇帝想了想便叫李芳把金丹分出一半來:“去,送去惟中府上,給他夫人。就說是朕和裕王的心意。”他說到這,回頭和裕王溫聲說了幾句,“你能想到這,很好。嚴家素來忠厚,嚴首輔又是對國有功之人,你也要好好對待才是,不要為了些許私怨壞了君臣之情。”
裕王連忙點頭應下,可他心裡想的卻是自己之前和李清漪說的一番話——
“世人都以為嚴家聖眷不衰,權傾滿朝,不可戰勝。而在我看來卻非如此,”李清漪言語淡淡,面色卻是十分沉靜,“正所謂‘七十古來稀;八十耄耋’,嚴嵩明年就要辦八十大壽了。尋常人家,這個年紀,大多都是在家安心侍弄花草,安度晚年。可嚴嵩卻還是牢牢把持在內閣首輔的位置上,因為他不想退,也不敢退。”
“說句不好聽的:八十老兒,站都要站不穩,如何處理朝務大事?如何寫得出一篇篇言辭清麗絕妙的青詞,如何體察聖心之微處?嚴嵩現今還能支援著,一半靠的是陛下對他的感情和他本人久經仕途所歷練出來的經驗,另一半則靠的是嚴世蕃這個兒子。嚴世蕃再貪婪、再囂張、再奸猾,他卻是有一個誰也不能取代的優點。記得有一回,陛下下旨問內閣諸人一事該如何處理,嚴嵩、徐階、李本等皆是親自手寫了票擬呈上,陛下卻都不滿意,最後還是嚴嵩靠著嚴世蕃的回應過了關。可見,嚴世蕃實乃是滿朝上下最能體察聖心的人,之一。若能折下嚴世蕃,使得嚴嵩失去這個智囊,那麼就離嚴家傾覆之日不遠矣。”
“可有嚴嵩護著,嚴世蕃怕是輕易倒不了。”
“誰說要讓嚴世蕃倒臺?”李清漪懶懶的笑了笑,可她眼中殊無笑意,只神色淡淡,越發顯得言辭如刀,“大明重孝,陛下如今又只殿下一子,更是注重孝道。若嚴老夫人過世,嚴世蕃為人子,自當辭官,扶棺回鄉,守孝三年。”
“只要他這一辭官,一離京,就休想要再有翻身之日。嚴家也就再不是無懈可擊。”任你金鋼鐵骨,我也要敲出釘子來。
“可嚴老夫人……”
“殿下放心,我不過是一說罷了,時也命也,只需靜待時機便是。”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我故意寫裕王學渣,也不是說裕王笨,只能說他是個普通人。明朝皇子一般都是出閣才讀書,之前只是在宮裡識字什麼的,還有連字都不認識的。裕王和景王前頭有兩個很得嘉靖喜歡的哥哥,在此之前幾乎不可能繼位,所以教育問題原本也是沒有人關心的。後來還是嘉靖三十一年徐階上書才出閣唸書的,那時候都十幾歲了……起步晚,政壇上面又是風雨飄零,不能全心全意讀書,肯定比不上嘉靖的。
至於嘉靖,我個人覺得,他是那種聰明過頭又自私過頭的人,他心裡其實都明白,可是他自己要修道長生永享天下,其他的就只能放一邊了——天大地大,他自己最大。
第67章 海禁
且不提,皇帝賜下金丹後歐陽氏如何之驚惶,反倒累得病情加劇的事,因為三月裡,朝中倒是又有了件大事。
之前,胡宗憲在東南等地剿倭,有意招降被人暗地裡稱作是“海盜頭子”的汪直。
這事,當初李清漪人還在白雲觀的時候就曾聽說過一耳朵,甚至和裕王說過幾句海禁之事。
胡宗憲本人耐心十足,他從那時起便有了招安之心,先是放了汪直被關在牢裡的父母妻兒,然後再把下屬夏正派去做人質,與汪直的義子幾次交涉,誘之以利,經過多年的經營和取信,這才把這位老奸巨猾的“老船長”汪直給引了上來。最後,他終於在嘉靖三十七年二月五日與杭州謁巡按王本固一起誘捕了汪直。
胡宗憲捫心自問,自己所為皆是為了東南百姓——自來興亡最苦是百姓,東南已然塗炭許久。他本人固然可以憑藉戰功封妻廕子,建功立業,但是這戰打得越久,國庫就越是吃緊,百姓越是艱難。
如今形勢日益明朗,汪直態度軟化,倒不如兩方各退一步,和平商談來得好。先令汪直等人約束了海盜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