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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姑姑幾乎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了,殿下說的和她想的不是一個意思吧,應該不是吧。
“要做的不留痕跡,悄無聲息……和錢芸一樣送出去,知道嗎?”燈火下,女子臉上一片決絕。
“姑姑,你怎麼了,怎麼魂不守舍的。”巧兒端了夜宵,剛進寢宮就遇上神色呆怔的掌事姑姑,這可真是難得,姐妹們私下裡都是掌事姑姑連剛睡醒都是精明幹練的。
聽巧兒這麼一喚,那姑姑才算回神,訓斥了句:“還不快端進去,也不怕涼了。”
“是。”巧兒雖好奇,也知道什麼該問,什麼該三緘其口,笑著福了福身,也就進去了。
掌事姑姑長嘆一口氣,心中不知是喜是憂,夜寒涼,想起接下來要做的事,夜又何其長。
“殿下,今晚是山藥紅棗粥,你嚐嚐可喜歡。”
“嗯。”靖安應了聲,可只動了幾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殿下這是怎麼了,難道還為謝公子生氣麼,可明明從東宮殿出來的時候還好啊,哪像這會兒,整個人都灰敗的如同牆頭的一抹涼月光。
巧兒拿起梳子,輕手輕腳的卸下靖安發上的頭飾,手觸一處輕柔,那牡丹似是亦知時日無多,開的盛極,做盡了浮華姿態,美的叫人心生不忍嘆息。
“太子殿下真是費心呢!”花瓣輕顫,巧兒取下牡丹,放在梳妝檯上。
那紅色搖曳成她眼裡的一抹血光,靖安拿起那株魏紫,只覺豔的肅殺,那色澤像是凝固了的血液一般,一旦沾染就再有洗不掉了,就像她手上了結的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再也乾淨不了了。
無所謂了,反正她回來,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乾乾淨淨的活著,通向帝位的道路原本就是鮮血和頭顱鋪就的,是她欠了阿顏的,有報應就只管衝著她來。唯一讓她驚懼的只有少年沉黯的心思。
不是可以拿上一世做對比的,不正常啊,明知她把毒藥端給他卻還喝下的阿顏,本身就不正常啊……
“知道了啊……”東宮殿裡,少年削薄的唇輕揚,笑的驚心動魄,不知是說靖安知道了他狠戾的本性,還是有更深的涵義。
被愛的人總是有恃無恐的,不知道他現在的樣子算不算有恃無恐呢。
皇姐身邊不需要其他人,除了他。她要習慣把其他人看作草芥,不值得她浪費絲毫感情的草芥。
第五十四章
自朱初珍回府,王婉便遭禁足,責令抄寫《女則》《女戒》。雖不知王婉是何事犯到了朱初珍手上,但府裡的側妃們自是樂得看她笑話,上次經朱初珍一番敲打,趙側妃也不敢再明目張膽的尋她麻煩,三皇子府也恢復了昔日的寧靜。
只是靖安生辰次日,宮中便傳出靖安昨日杖殺錢芸的訊息,言說當晚屍首便從宮中送出,錢夫人活活哭暈過去,次日一身素衣求見朱皇后,以頭觸柱險些就救不回來了。
真的,真的是靖安杖殺了錢芸嗎?朱初珍怎麼也不敢相信,或許母后也是知道的,但母后這次卻是真的因靖安傷了心。
朱初珍還記的錢夫人面見朱皇后那日,安寧宮正殿裡一片昏沉,她趕到時,靖安不知跪了多久,額頭上是一層細密的汗珠,脊背卻挺的筆直。母后坐在高高的鳳位上,威嚴盡顯,看著靖安的目光難掩失望,這應當是她記憶裡第一次母后用這樣嚴厲的目光看著靖安。
“我再問一句,杖殺錢芸當真是你下的令!”
“母后再問多少遍也一樣,錢芸確是兒臣下令杖殺!”靖安抬起頭,目光灼灼,髻邊的三尾鳳釵上垂下的珊瑚珠如火一般豔烈。
“靖安!”朱皇后怒斥了一聲,朱初珍知道她是在等靖安說實話,不要說母后了,就是她也絕不相信靖安會出爾反爾杖殺錢芸,靖安卻只是強硬保持抬頭的姿勢和自己的母親對峙,死咬著不肯改口。
宮門前的喧嚷之聲越來越大,在“砰”的一聲後,突兀的陷入了沉寂,殿裡的三人都詫異的望向緊閉的殿門,一聲哭喊響在耳邊“夫人!”
“何事驚慌!”朱皇后呵斥道,平姑姑低頭諾諾的開口。
“娘娘,錢夫人求見不得,悲憤之下以頭觸柱,得趕緊喚太醫來看看啊娘娘。”
朱皇后驚怒之下拂袖而去,而靖安,朱初珍只看到靖安愣愣的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了好一會兒才站起來。
偏殿裡亂作一團,太醫進進出出,好半天才傳來平穩有救的訊息,而立在她身側的女子,一直桀驁挺直的身子卻突兀的像矮了一截一樣,臉上的惶恐與擔憂又重新掩藏在冰冷的面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