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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送季青宛回家後,他返回仙樂茶館,特特同情場浪子武夜機討教了一番,推心置腹道:“你說,她會原諒我麼。”怕小王爺聽不分明,又補充一句:“季青宛會原諒我麼。”
小王爺撮著牙花子直晃腦袋:“不好說。我瞧她方才哭的那樣厲害,怕是鬱結甚深,已經到了極點了,一時半會解不開。”喝口小酒,又道:“季青宛性子如何你最清楚,我左不過是個看熱鬧的,只能提供一雙眼睛,具體該說甚麼、該做甚麼,還得你自己拿主意。”
蘇景取過季青宛之前喝酒用的酒盞,信手續了半杯,“解不開麼。”世間沒有解不開的結,也沒有澄清不了的誤會。他此生只愛過季青宛一人,怕是也只能愛她一人,心裡頭再容不下其他的女子。他誤了她半生,總不能再繼續誤她終生。
月色如水清透,他飲下半盞杏花酒,目光裡的堅定滿到溢位來,“我若拿全部性命去待她好,護她周全,應當就解得開了吧。”
失去的珍寶有時尋得回,有時尋不回。他不知如何才為愛,從前不懂,如今歷經歲月磨練,總算懂了半分。他需要的不是愛,而是讓他懂得去愛的人。
室內外一片寂靜,天色已經黑透,有寒鴉冒著風雪往巢穴飛,清冷的叫聲來回遊蕩。
眸子輕動,從漫然思緒中揪回一縷心神,無視周遭圍觀者若有所思的表情,蘇景伸手接過季青宛手中的空碗,朝著門外不由分說道:“小王爺,夜將深,夜路難行,你代我送木王妃回王府。”
武夜機晃悠悠的從門口進來,手上拎著個酒葫蘆,最後一滴酒水也倒進嘴巴里,豪放的拿袖子一抹嘴巴,打個酒嗝,嘟囔道:“等了這樣久才叫我,不公平,憑甚先喚常生出來?”似含了塊糖果,渾渾噩噩的聽不清楚,又向木流火道:“得了,小嫂嫂,我親自送您回府去,母皇都不曾享受過這個待遇,您可千萬別再整甚麼么蛾子了。”
自蘇景進門到現在,邵大人、箐勒、小常、武夜機一個個魚貫而出,幸好季青宛家的院子足夠大,不然真盛不下這麼多人。
木流火今日丟人丟大發了,發癲的醜態被數位外人親眼目睹,她暗戀許久的蘇景暫且不提,邵大人卻實在是個難纏的角色——璧國嘴巴最快的其實不是哪位婦女,而是京兆尹邵大人啊……
不出明日,今兒個這出紛紛擾擾的戲一定會流傳到坊間,木流火裡外不一的事情會有更多人知曉。
武夜機領著木流火緩緩邁過門檻,季青宛故作慵懶的挑挑唇角,端莊優雅的在軟椅上坐下,雙手疊在膝頭,朝滿面黑意的她綻放了一個獨屬於勝利者的微笑。
後者氣急敗壞的甩一甩廣袖,高昂著頭顱往外走,時刻端著她靜王正妃的高貴身份。
這個微笑一定礙眼的很,從木流火漆黑的臉色便能看出來。她真喜歡看木流火丟人。
把一屋子的神鬼請走之後,夜已深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季青宛嗟嘆著攤倒在床榻上,四肢百骸都酸澀難耐,尤其手臂疼得最厲害,巴不得立馬閉上眼睛,一直睡到第二日正午。
今日之事一樁連著一樁,一刻都不得閒,她做慣了懶散的閒人,乍一碰到這麼多事,還真有些應付不來。
不違心的說一句,她真要感謝蘇景。
木流火剛出現的時候她便已做好打算了:不過一死,她不願自己孤零零的上路,總要帶著木流火和她腹中的孩子一起才有意思,往黃泉走的路上她們還能搭個伴兒。第一下火叉子捅到了木流火的後背,若非蘇景出現的及時,再捅到木流火身上的,會是她袖籠裡的匕首。相應的,她也會被一擁而上的官兵捅死,一命抵一命,說不上值與不值。
是蘇景救了她,及時請來了京兆尹邵大人,解了困住她的局。有得活總比早死好,她留著這條命,終究還是有些用處的。前人有話警世:好死不如賴活著,她今後要把這句話當人生信條來信奉。
脫了外袍,隨意蹬掉腳上的鞋子,正準備收拾收拾思緒入睡,她猛然想起方才蘇景臨走前說的話:“今夜是暴雪的第一夜,風很大,你……蓋好被子。”
她當時忙著送邵大人走,沒把他的話聽進心裡,只十分敷衍的“嗯”了一聲,表示她記下了。現在再仔細回想蘇景說這句話時的溫柔語氣以及他今日反常的舉動,季青宛忽然覺得,蘇景他——是不是……是不是腦袋壞掉了……
頭髮上似乎仍有杜若的香氣,是蘇景撫摸她腦袋的時候殘存下來的。很久之前她還一心愛慕著蘇景時,最喜歡蘇景拿好看的手摸她的腦袋,她常常擔憂,擔憂有一日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