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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視一圈,周遭都是竹子,沒有妥當的藏身之處。她想了想,輕手輕腳的退到片稍微稀疏一些的毛竹叢中,預備等木流火走了,再去找蘇景討教如何炒製茶葉。
她本以為退的足夠遠,不可能聽到木流火同蘇景的談話了,凡人的耳力終究有限。當蘇景波瀾不驚的聲音緩緩從窗子飄出,蔓延至耳中時,季青宛愣了一瞬,緩過來後,她將此歸結於蘇景的書房隔音太差。
蘇景平聲道:“她沒死。”
季青宛看不見青年的臉,卻能想象到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他的表情便是沒有表情。
木流火似乎不肯相信,否認道:“不對,她死了。”驀地,忽然轉了口,恍然大悟道:“蘇哥哥,你是怎麼想的!”
季青宛蹲在毛竹林中,驚得瞠目結舌,茶包掉了都不曾注意。木流火喚蘇景……蘇哥哥……她的嗓音本就嬌聲嬌氣的,嗲得很,一聲蘇哥哥,麻得人骨頭都酥軟了。她十分佩服蘇景的定力,面對如此嬌嫩的少婦還能鎮定自若,要給她,一早撲上去行不軌之事了。
從尤禾告訴她的話來分析,蘇景同木流火併未兄妹,她喚他蘇哥哥,又喚得如此深情婉轉,應當是對蘇景有好感。天啊,蘇景到底勾搭了靜王多少王妃?
木流火又在說些甚麼,她搓搓手,止住心頭的訝然,十分不情願、被迫、無奈地聽了下去:“蘇哥哥行事向來我行我素,不聽人勸阻,流火自知沒資格勸蘇哥哥。方才的事,我權當沒有聽見,回去後亦不會對任何人提及。我已經失去了唯一的妹妹,不想再失去我腹中骨血了,蘇哥哥……請心疼心疼流火。”
聽到此處,季青宛愈發覺得不解了,他們究竟再說甚麼?一陣說誰死了,一陣又說沒死,一陣說不信,一陣又信了,還許諾不會告訴任何人。她隱隱約約覺得,他們說來說去,似乎在說一個人,只是她不知那人是誰。
潔白的雲朵兒從腦門上飄過,隨風飄向遠處,形狀甚是有趣,瞧著像朵盛放的大王花。尖尖的竹子葉已見枯黃,上頭零星綴著幾處蟲洞,透過細小的蟲子洞,隱約可見頭頂的悠悠藍空。
時間安靜的流逝著,季青宛本以為蘇景與木流火之間的對話結束了,良久,蘇景卻又出了聲,低低道:“她……當真同七月走了?”
木流火的情緒高漲,不假思索道:“七月是我的親生妹妹,一母同胞的血肉至親,我哀求她們良久,她們仍舊義無反顧的走了,整個蘇府的人都可以作證,蘇哥哥不妨一個一個問下去!”隱約有抽泣聲從書房傳出來,淺淺的惹人憐惜,木流火應當是哭了。
蘇景沉吟片刻,淡淡道:“靜王待你甚好,跟著他,是個好歸宿。”
季青宛聽見木流火在抽鼻子,想到她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略有心疼。轉念想到她曾攛掇靜王刺殺她,立時又有些幸災樂禍,兩種心態來回搖擺,略有糾結。
小可人兒木流火哭著道:“蘇哥哥明白流火的心意,當年嫁給靜王,純屬賭氣之舉,流火壓根不喜歡他,他的年紀都可以做我父親了。流火,流火只想陪著蘇哥哥,哪怕蘇哥哥不喜歡流火,也無所謂的。”
蘇景的語氣裡不含任何感情,像對待家養的寵物,或許對家養的寵物都更有感情些,“我無需任何人陪。”
季青宛連連咋舌。哦豁,蘇景不愧為冰山雪人,漂亮姑娘的眼淚攻擊也沒法將他的心融化,撲面而來的一股冰碴子。剖白真心時被無情拒絕,她要是木流火,定會哭的更厲害。
書房內安靜下來,可人兒的抽泣聲忽大忽小,她想看一看書房內的情況,遂做了一個高難度動作,以手掌撐地,微微將身子向前探,試圖透過半開的窗子去看書房內的情況。
坐在案桌前的紫檀色人影是蘇景,那麼杏紅色的人影便是木流火了,一個在左一個在右,中間空出一大塊地方,寬闊似九天之上的銀河。手底下似乎有甚麼東西,軟綿綿的,肉乎乎的,還吱吱叫著。心下頓生不詳之感,季青宛一點一點的低下頭去,瞥見竹鼠長長的尾巴,圓滾滾的身子,賊不溜秋的眼睛,季青宛懵了一瞬,同竹鼠對視一眼,接著,“嗷啊”叫了一嗓子,也不管會不會被蘇景聽見,害怕的摔坐於地。
以最快的速度爬起來,使勁甩著手腕,季青宛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竹鼠一溜煙跑得沒影,季青宛跺跺腳,跑得比它還快,全然忘了來此的打算,忘了不能讓木流火知曉她還活著。
她要找個地方洗手,她要洗二十遍手,用皂角細細的洗。
☆、意難平
華燈初上時分,木流火自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