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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們一齊嬌笑道:“看二爺多麼活潑生趣,竟在吃自己的手呢!”。
我回過神來,汗顏地發現我居然真不知不覺把手塞進了口中,趕緊取出,板著臉把身體支撐起來,嘗試著用兩條腿站穩。該死的,這毯子太軟了,鞋底子也太軟了,真不好著力!
我啪嘰一聲跌了下去,陰沉著臉坐了起來,不再嘗試站立。
這下子,連太太和大奶奶也一起笑起來。
真是完全沒有想到的,我竟然會又從母親腹中生出來,來到兩百多年前的清朝的一個貴族家庭,還成了家中最小的少爺。
在穿越前,如果有人問我雍正元年意味著什麼,那我只能說意味著雍正皇帝登基,我的明蓴女神服侍的德妃升格成太后,哪裡能想到雍正元年還有我的生辰禮。
因為是在國喪期間,家裡人也只是悄悄為我辦了個抓周禮,並沒有宴請賓客。
家裡人的關係很奇怪。我是母親最小的兒子,她生我的時候都四十了,父親也四十多了。我有一個大哥,還有四個姐姐,大哥是嫡出,姐姐有庶出也有嫡出。爺爺將近六十,可是竟然續絃娶了一房太太,年紀才不到三十。
我有個姐姐,在宮裡。但她到底是做什麼的?是妃嬪、是女官、還是宮女?我全不知情。只知道家裡人說起她來都是驕傲得很,我隱約聽到婢女們議論,我家根基淺薄,之前不過是平民,因為出了這個姐姐,祖父又僥倖得了個差事,因此才升格成小貴族家庭。
哥哥很想去考功名,想博一個出身,以後能幫到姐姐一點——她畢竟是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宮裡。
他努力了很久,我也一直試著支援鼓勵他,並下定決心自己也要這麼做。我很感激宮裡不知道做什麼的那位姐姐,她先給我取了個小名“毛豆”,這名字跟我到四歲,她又給我取了個大名“明徽”。
和我前世的名字一樣。我喜歡,並且也愛屋及烏地喜歡她。
但那一年,祖母終於和大哥說清楚,我們家的孩子無法在科考上博一個出身,滿人和漢人的科考程式不同,滿人的卷子簡單而漢人的難。我們沒法去參加滿人的考試,但也絕不能因此就去參加漢人的——明家畢竟自認為滿人,還希望著有一天能認祖歸宗。
大哥不如跟著祖父,棄文從武,先做個侍衛,雖然升得慢,看起來無希望,但好歹也是一條路。
祖母是貴族家庭出身的小姐,只是因為先時守瞭望門寡,後來家裡又敗落了,才會嫁給祖父。年輕的婆婆和年長的媳婦,相處起來是那麼尷尬。
但好歹家裡也是溫馨又有希望的。祖父經常說,家裡再壞也不可能壞過以前,現在我們家有錢又有官職,哪天蓴兒能從宮裡出來,闔家團圓,那就再無所求。
家裡人說起姐姐來,都是感激又愧疚。康熙五十六年的時候大批徵召宮女入宮,家裡躲避不過,只得讓唯一的姑娘進去了。誰能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出息,現在已經做到了太后身邊的女官,身上有品級的。名利場裡的人最是勢利,姐姐在太后身邊得寵,人人都避我家的鋒芒,事事大開方便之門。
猶自記得,國喪過後家裡的女人們買了一套又一套的頭面首飾、漂亮衣服,感嘆自家也有官身,總算不像商人家有那麼多限制,連靴子都不能穿。
為一點點的事情,就滿足到不行。
大哥把精力投向習武,漸漸荒廢了學問。我卻還是堅持著看書習字——雖然這在家裡人看來只是小孩啟蒙而已,我們家沒有根基,文官的路比武將的路好走。而且我知道,等到元和帝后執政的時候,我會有大把的機會,我懂科技,我會外文,如果再加上比較好的國文底子,一定能很快得到重用。
由於對未來有嚴格的規劃和期許,我的日子過得很是不錯。清朝的物質生活當然遠遠比不上後世,甚至我現在還是個三頭身的小孩,但在平淡安寧的童年生活中,我卻像是找回了在後世很少存在的,真正的歲月靜好。
喜歡玩相機的人都知道,攝影的一大樂趣就是鏡頭變成了你的另一雙眼睛,能從任何人眼無法企及的角度看待這個世界。捕捉獵豹的身姿,捕捉新筍破土而出的一瞬,捕捉荷花薄如蟬翼的花瓣,這種種情狀,都能讓人看到大自然的豐富多彩。
那時候我總覺得,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是變換的,只除了人類。
然而現在變成了一個小孩子,所有人對我的期待都不過是好吃好睡,世間種種驚心之事都不會穿透房門上懸掛的那一道簾幕,我仰著頭看這個社會的時候,突然發現它的種種有趣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