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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笑,低頭看著他的手,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我促狹地問:“阿哥,你是不是緊張?”
哈丹緊張到了第二天早上,他來白虎家迎親的時候連走路都不會了,手裡頭拿著馬鞭,一邁步,整個身子跟著晃。他在許多人的簇擁下來到白虎帳前,白虎大嫂為首,一眾大嫂阿姐們守在門口刁難。我悄悄掀開門簾往外看,看他為了見我,以堂堂狼王之尊,扯著五音不全的嗓子唱叫門歌。那歌聲之難聽,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差點給我笑到地上,結果不小心扯大了門簾,半個身子露出來,哈丹不唱了,遠遠地叫我:“十一,我看見你了,快出來,跟我回家!”
我掀開門簾就走了出去,白虎大嫂過來攔,說新娘子哪能自己往外跑,我說大嫂你可別折騰他了,把他惹惱了,不要我了可怎麼辦?
哈丹連說不敢,馬鞭一頭遞給我,另一頭自己抓著,帶我往祭壇前走。
祭壇前已然聚集了無數牧民,有的手裡拿著各色吃食,有的手裡捧著今早剛摘的花。狼王成婚,赤都筵開三天,家家戶戶都拿出了逢年過節才有的吃食招待來客。我與哈丹一個身披火狐皮大氅,一個身穿紅色封腰吉服,一路走到祭壇頂端,雙雙跪在先知身前。
先知亦著盛裝,更手持唯有大祭禮時才奉出的手杖,目光在我與哈丹身上溫和地掃過一圈,又依次掃向我們身後伏首跪地的人群,而後起身。揚首為禮,將這樁婚事敬告上蒼;俯身向地,讓草原各處都銘記我們的姓名。然後他手持手杖,用紅寶石製成的手杖頂端在哈丹與我的頭上輕敲。
“哈丹,孟和,我承上天之命,在此為你們見證……”
先知將手杖遞到哈丹身前:“哈丹,你是否願意與孟和結為夫婦,共享富貴,共度苦厄,直到死神來到你的面前,你也對他不離不棄?”
哈丹恭敬地捧住手杖一端,在先知問話時,他轉頭望著我。今日日光如此好,他的眼睛吸足了光,那倒影裡全是我。
“我哈丹願與……”他頓了頓,叫出我的本名,“朱毓結為夫婦,保他一生富貴喜樂,無災無厄,生死不離,永不相棄。”
先知又將手杖一端交到我手中:“孟和,你可願與哈丹結為夫婦,共享富貴苦厄,生死不棄?”
我張張嘴,卻忍不住回頭望向身後的人群。
那其中有不少熟悉的臉孔:央吉、白虎、阿格木,呼爾楞,額青,還有已獲自由,藏身於人群中的孟士準與夏炎。我已萌去意,今後生死難料,如何能在先知面前保證“生死不離,永不相棄”?
我深深凝望哈丹,哈丹像猜到了我在想什麼,一臉寵溺地回望著我,彷彿我說什麼他都不會介意。
呆子,你以為我會說什麼?
我輕輕笑了,仰頭直視先知,以平生最大的聲音,用漢話道:“我朱毓願與哈丹生生世世,永為夫婦,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與君絕!”
白日婚禮結束,入夜我們回到帳中喝交杯酒。儀式忙了一天,到這時候已然精疲力盡,回去的路上我悄悄對哈丹抱怨,幸虧一輩子就一回,否則要累死個人,哈丹點點頭,道說不定是故意這麼複雜,好叫你累得再也不敢來第二回。
白虎與呼爾楞的夫人在前方開道,聽我們這麼說,不住地回頭瞧著我們笑。後面跟著的四名都是未出嫁的大姑娘,聽我們講,也不由笑成一片。等到進了帳子,央吉與姐姐已經擺好瓜果酒具,等候多時了。
婢女為我脫下狐皮大氅,又服侍哈丹褪去外袍。我倆並肩坐在桌前,白虎大嫂與呼爾楞大嫂齊聲唸了一番吉祥話後,央吉將盛了酒的酒碗擺在我們面前。
我有點呆,問央吉:“就一個碗?”
央吉道:“當然就一個碗。”
“一個碗怎麼交杯?”我問。
大夥兒面面相覷——狄族新婚之夜的禮儀他們以為我知道,其實我不知道。
氣氛略僵,哈丹無奈一笑,雙手捧起酒碗,仰頭乾脆地飲盡,又倒一碗,遞到我面前。我愣愣地接過來,他揚一揚下巴,我心領神會,仰頭全喝了下去。
美酒入喉,霎時勾出許久之前的記憶。我猛地放下酒碗,震驚地瞪著哈丹。
哈丹笑著點頭,從我手中取下酒碗,交還央吉道:“太晚了,明早十一還要趕路,餘下的事就免了吧。”
央吉屈膝行禮,眾人收拾了瓜果酒具,魚貫退出。央吉落在最後一個,行至門前,她忽然回過頭,酸楚道:“孟和先生,你明天一定要走嗎?留下來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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