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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脾氣上來能單槍匹馬殺上城樓,打死這混小子。
而我處於劣勢,只能眼睜睜看著我軍戰俘十人如兩腳羊一般被推上城樓,並排站開。
我軍大營就在花洲城外,今日石英殺俘,我軍同仇敵愾,於營外列陣以待。我一身戎裝,騎馬立於陣前,與城頭遙遙相望。風聲呼嘯,吹得城頭旌旗獵獵作響,更添悲涼。
那十人之中沒有我最擔心的面孔,可個個都是我同生共死的同袍兄弟。我見他們被強迫面朝我軍,身後各站一手持利刃的刀斧手,不由心中大慟,這時卻見城樓上突然走出一個身穿赤色錦花戰袍的青年將軍,腰繫戰刀,滿臉陰鷙,對我喊道:“逆賊,你投不投降!”
那副模樣絲毫不像他所崇敬的衛明大將軍,更不及其祖父石棟萬一。
我不理他,耳邊風聲刮過,仿若眾女啼哭。我遠遠地望著城樓上那一張張臉孔,自左邊看到右邊,仔仔細細,將每一張臉孔記在心上。
他們當中,有相貌清秀者,亦有相貌普通者,年紀最大的許有四五十歲,年紀小的看起來仍是個孩子。
他們本可留在鄉里,或做一點小生意,或耕種祖上留下來的幾畝薄田,今日卻要站在這裡,為我一句”不降“而送上性命。
我單手握緊馬韁,狠狠吸了口氣,揚聲道:“眾將士聽令!此十人乃為朕而死,為我軍而死,為武將榮耀而死!記住他們,便是我軍戰至最後一人,也要為他們報仇!”
“報仇!”
“報仇!”
“報仇!”
身後的吶喊震耳欲聾,石英惱羞成怒,一聲令下,長刀刺穿一名俘虜胸膛,那人口吐鮮血,身子只晃了一晃,便如折翼之鳥般從城樓墜了下去。
石英每殺一人,我軍便喊一聲“報仇”,吶喊響徹天際,震起遠處一片飛鳥。我雙手緊握馬韁,死死盯著城樓,幾乎目眥盡裂,眼見他殺至最後一人,那人突然屈膝下跪,於高聳城牆之上,遠遠向我叩了個頭。
“陛下乃天命之君,絕不可為我等小人向篡位謀權之賊低頭!仰賴陛下開倉放糧,小人才能救活家中老母小兒,此來從軍之前早已安頓家中一切,這條命交給陛下,就隨陛下處置!可惜今日小人要先走一步,不能為陛下殺上京城了。小人就用這條命求皇天庇佑陛下得政還朝,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城牆足有數層樓高,這一跳摔得他腦漿迸裂,肉碎骨散,來日便是有人想為他收屍,都收不回來了。
我心中悲涼已極,怒目瞪著城牆上的石英。兵敗之恨,哈丹被俘之憂,同袍慘死於前之仇……種種湧上心頭,我一手至身後擎過重弓,一手從身前的箭袋中抽出一支羽箭。此弓為哈丹所有,極重極沉,除哈丹外,任何人都無力拉動。今早我出營之前一眼掃到,不知怎的,竟執意將它掛在馬上。此時我怒血上湧,根本忘了自己拉不動這張弓,手中羽箭搭於指間,拼了全身氣力,張弓引箭,對準城頭上的石英一箭射了過去!
羽箭極快,霎時間飛至石英面門,石英未料到此箭如此之快,情急之下竟楞在原地,眼見便要被射死,身邊人猛地將他一扯,箭鏃貼著他的側臉沒入城牆之上。
鮮血瞬時從傷口流出,染紅石英側臉至頸間一片。事後我方知,我悲憤之下射出的這一箭沒入城牆三寸,去勢已盡,箭身仍不斷顫動,發出“甕甕”之聲。
“石英!”我直視城頭之人,厲聲叫道,“今日之仇,朕銘記於心。來日城破,你殺朕一人,朕殺你十人,定要爾全軍陪葬!”
一直回到營中,我手中仍緊緊攥著那張重弓,下馬,行路,入帳。帳中早有一人在等我,我倆彼此對了一眼,他快步上來,一把將我手中的弓接了過去。
“去拿藥酒!”他對隨我進來的夏炎道,“快!”
我的兩手臂已經失去知覺,重弓在手還能勉力撐出三分,回到帳中,重弓一下,我的手臂抖若篩糠一般。夏炎很快將藥酒拿來,那人叫我坐下,撕開我的衣袖,倒了半瓶藥酒在我手臂上。
“陛下恕臣不敬之罪。”
他跪在我腳邊,兩手一邊一個,夾住我手臂使勁地搓。他這樣搓,我的手臂該很快就發紅發燙才是,我卻沒有一點感覺。那人急得額上冒出了汗,將剩下的藥酒全數倒了上去,又叫夏炎去拿。如此搓了很長時間,我才有了一點知覺。
我道:“戚卿,別跪著了,坐下吧。”
戚長纓長出一口氣,這才搬來凳子,坐在我面前。
他雖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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