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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狠狠擦了下眼淚,周迪抱起了吉他。
“這一次,笑著唱完吧!”彩排時每唱必哭,後來他們常常互相取笑,想著到了真正上場時,真正走到盡頭時,絕不可以哭。因為這一首歌對他們來說很珍貴,很重要,日後想起,一定要笑著離別才夠勁啊!
王嶽敲起了鼓,簡單樸素的歌,一點也沒有炫技。為了突出唱腔,他們在設計時就想好了,一定要做減法,最簡單的東西,反而能直擊人心。
音樂如同流水般,毫不傷感,但他哼出來時,氣息還是不夠穩。
你問我世上哪一種離別
沒有聲
沒有淚
只有笑
周迪回頭衝他笑了一下,“廢話!你有沒有想起?”這一段是快速的RAP,他跑到大衛邊上,摟住他的肩膀,兩人合唱:那一天我們分享一個杯麵啊
那一晚我們分享一個獎盃啊
那一個早晨我們分享一滴眼淚
你笑我們懶到似條蟲
我們笑你活得像個鬼
這種歡樂的感染力,讓在場眾人都難免動容,不免露出點微笑來。真好啊!好像陽光底下四個少年,無憂無慮地哼歌。世俗煩惱似乎離他們很遠。在一起就會發生一些美妙的好事。
節奏陡然變幻,鼓聲、吉他聲驟然低沉:
可惜我們又不是上帝
可惜人活著就有劫難
可惜我們只是普通人
我常笑你是個廢柴
然而不是你
哪來的我們
陸蔓君聽得心裡驟然發疼,心想臺上的陳珂該是什麼心情?大螢幕上照得他依舊是光彩照人,眼睛裡卻閃動著一點光。到底是淚光,還是什麼?她不得而知。但是從“哪來的我們”這一句開始,身邊就有斷斷續續的哭聲。李恬恬也哭了,“為什麼要解散啊!”
才十八歲的年紀,已經要面對人生無奈的分離。她時時在想,如果王嶽的父親沒生病,如果他沒把錢存在明德銀號,如果他沒有買股票,如果他……
那多好。
陸蔓君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答案來,為什麼有人會一出生就父母雙全,但又有人一出生就是孤兒。為什麼有人生於豪門卻陷於爭鬥,但有人貧窮卻家庭幸福。世間的事又哪有標準答案?同人不同命。
陳珂唱:“我常常擔心,我會老得唱不動歌……”他的聲音慢哼細語,像午夜懶洋洋的老人,透著一絲沙啞,訴說自己的故事。“……手邊那吉他會告訴我,該往哪裡去。”
大衛唱:“飛吧!”他高聲唱著自由與信仰,手裡的面具全部拋往遠方的觀眾席!底下的人群一陣騷動,爭搶著。
“拋開吧,丟下所有吧!”周迪接上。
唱得累了,陳珂乾脆坐在大音箱上,“等我們老了……”
陸蔓君隱約感覺,這一首歌是他們的離別之歌。再沒有比這一首歌更適合此時唱。哪怕他一點也不漂亮,沒有炫技,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合唱,卻唱出了最初的心。他們又回到了最初的自己,回到那個練舞室裡熱得冒汗,用簡陋裝置唱歌的四個傻子。這是他們互相鬥嘴,又互相關心,吵吵嚷嚷的青春。
陳珂唱:“我們還坐在最初的地方,彈那首我們的歌。”他頓了一頓,不再唱了,在餘音環繞的時候,他低聲說:“願天下筵席不散,我們也不散。”
陸蔓君在臺下聽著,一股熱騰騰的酸氣冒到鼻尖,幾乎要化成眼淚落下來。她很少為一首歌哭,這一次聽到陳珂最後說的這一句話,那眼眶裡打轉的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她為之痛哭的,不是這首歌,而是這四個人。
茫茫的演唱會里,一些角落裡冒出細小的哭聲,漸漸變成巨大的痛哭。唯一沒哭的,是臺上這四個人,他們握著手,向臺下的觀眾鞠躬。
“謝謝我們,謝謝你們。”
終於,這筵席還是散了。其實這一場演唱會規模不算大,但陸蔓君在一年後,仍有聽到有人會提起當年這一場演唱會,“那真是夠勁的!我們淋著雨,大合唱,最後……”
陸蔓君想,這大概是對這一場演唱會最好的評價。
1965年,陳珂單飛。而李恬恬聽完這一場演唱會,回了英國。大熱門《人鬼殊途》在亞洲影展居然一個獎都沒拿,陸蔓君很是傷心,但沒想到在剛舉辦幾屆的金馬獎上拿到了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影片。與此同時,邵氏年度大戲《歌舞人生》正式拍攝,陸蔓君沒有白練跳舞,在半年後完成拍攝。這一部十幾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