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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幾下,然後又把耳朵貼在木板上,細心地聽起來。
婦女們已經不唱了,集體瞪著老四海。老媽也不敢哭了,大叫道:“老頭子,我知道你死得苦,可你不能纏著四海不放呀,他是你親兒子。”
老四海大為驚奇,誰纏著自己不放了?自己不過是覺得老爹不應該躺在木板子裡。此時有個同姓哥哥從外面衝了進來,手舉一條木棒,大喊道:“叔,小輩兒對不起你啦。”說著,木棒在老四海後腦勺上狠狠敲了一下。老四海頓時癱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半個小時後,老四海醒了。老媽摟著他的腦袋道:“娃兒啊,認識媽不?”老四海差點被氣哭了,自己為什麼不認識老媽呢?他本能地想說點別的,但看到老媽眼中的驚恐越來越盛,擔心又要捱打。趕緊點頭道:“認識,認識,您是我媽。他,他們為什麼打我?”老媽這才欣慰地長出口氣:“四海,你別恨你叔伯哥哥,他不是打你呢,他是打你爸爸的魂呢。”
老四海是氣得渾身疼啊,從小他就聽說過這種死人還魂的事,看樣子要麼是胡說要麼是有意報復。他沒心思追究捱打的事,揪著老媽道:“我爸的事,家裡有什麼打算呀?”
老媽說:“出殯啊。後天出殯,明天你去拜茶桌,謝謝叔叔大爺們幫忙。”
老四海急道:“我問的是我爸死的事。”
老媽奇怪地說:“我說的就是你爸死的事啊。”
老四海是當代大學生,法制觀念自然比一般人強些,叫道:“告他們,濫用職權,逼死人命。”
老媽大瞪著眼道:“告誰呀?”
這一來老四海果然沒話了,對呀,告誰呢?告鄉長、書記騙吃他們家的雞,可二人以身試雞,已經死啦。告腿子通風報信,嘴饞口爛,可腿子也鑽進棺材了。告老景他們胡亂抓人,亂用職權,可那三人的確吃了自己家的雞,吃死的,人家是例行調查,而且也沒有任何警察刑訊逼供的證據,告誰呢?實際上老四海與老景是認得的,他知道老景一心想當個好警察,一心想為民除害,為人很正,應該幹不出那等壞事來。還能告誰呢?告鄉親們把自家養雞場燒了,告他們縱火?可人家是為了保一方平安,燒的是瘟雞場。難道老爹就這麼死啦?這就算是壽終正寢啦?
老媽嘆息著道:“人死啦,死了死了,一死百了!辦喪事吧。辦完喪事,家裡還有一大堆事等著你呢。打頭的騾子先受苦,兒啊,你就是打頭的騾子,你可不能恨你媽呀。”
第二天,老四海在族中老人的指點下,開始拜茶桌了。
在中國農村,辦喪事是件異常隆重的大事,有錢的要大辦,沒錢的苦撐著也要大辦。辦事的中心內容就是吃流水席,籌備宴席是需要人手的,於是街坊四鄰都來幫忙,其實他們本人也是吃喝的主力。但中國人往往講究個禮數,吃喝的事就當沒看見,本人往往也認為是理所應當的,但“幫忙”的事任何人都要牢記於心的,於是便多了一項拜茶桌的程式。拜茶桌就是向曾經鼎力幫忙的街坊們表示感謝,孝子扛著哭喪棒遊街,鄰居們在門口擺上茶桌,號稱是慰勞。孝子看見茶桌就要跪拜,而且還得磕上幾個響頭。要是按老四海的心思,拜茶桌的手續乾脆就免了,燒自家養雞場的就是這夥人,憑什麼要感謝他們?老媽說:“都是親戚,都是親戚。”於是逼著老四海去。
老四海扛著哭喪棒,二弟捧著老爹的牌位,三弟抱著食罐,四弟、五弟傻子一樣在後面跟著,大家浩浩蕩蕩地玩兒起了發喪大遊行。
驢人鄉的鄉親們真給面子,家家門口都擺上了茶桌,老四海是逢桌就磕頭,最後腦門子都成黑的了。那天大家整整折騰了大半天,又是放鞭炮,又是敲鑼打鼓,又是跳大神,直把兄弟幾人累得眼珠子都直了才算了事。此時的老四海,膝蓋都彎不下去了,是讓幾個弟弟揹回家的。
一進家門,老四海便一頭紮在床上,再也不起來了。
第二章 金錢眼(6)
那天晚上老四海的夢是一串接著一串,最後連自己夢見什麼都不知道了。後半夜,二弟一把將老四海推醒,愣磕磕地將一碗涼水遞到老四海面前:“哥,你喝吧。”
老四海大是驚奇,自己的確是渴了,但二弟是怎麼知道的?老四海把水喝了,然後揪著二弟問:“你咋知道我渴了。”二弟不名所以地說:“是你自己說的。”老四海說:“我睡覺呢。”二弟摸著腦袋道:“難道大哥是說夢話了?”
原來老四海真是說夢話了,他在夢中揪著二弟道:“二弟,你幫我扛著(哭喪棒),我喝口水去。”二弟信以為真,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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