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2/4 頁)
也沒真的留心,只是這腔板拿捏的很好,聽起來哀綿婉轉,倒也合了她的心意。
“與你是一別無料到兩載外,害得我麼,望穿雙眼遙無音。曾記得面聯姻緣在那松江上,說到相逢片刻九松亭,把你再三款留爾再思行,即便留住爾的身軀,也留不住你心……”
這一段唱詞似嘲似怨,起承轉合之間,不失為上乘的摺子戲。黛玉聽著聽著,心裡漸漸生出寒意來,幾般思潮反覆,不禁黯然的想:“這人哪,到底有什麼值得生死不渝的?”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腕上握的那隻手,又緊了幾分。掌心的肌膚沁涼,如能蝕骨似的,竟是毫不顧惜了,緊的讓她有些吃痛。臺上驚天動地的鑼鼓,臺下鼎沸喧囂的人聲,都遠遠地飄走了,耳根只有一縷極淡的呼吸,又像是喟嘆。
坐在她身側的水溶,依舊喝茶聽戲,跟人說著渾不著邊際的話。
“這是什麼戲,怪聲怪調兒的,大喜慶的日子,誰愛聽這個?”老太妃拈了塊點心,漫不經心地送到嘴邊。彷彿那點心也吃膩了,咬了兩口,便拋到盤裡再不理會。
羅氏悄悄使眼色,讓人換了一碟金絲糖核桃。這才道:“難怪您聽不慣,這是南邊兒新傳來的,不比崑山、弋陽兩腔,只有蘇州的師傅會唱,別地方還請不來哩。”
老太妃搖搖頭:“這戲文也不通的很。都說三十三天離恨最高,四百四病相思最苦,倒有誰真見了?縱是見了,也是薛仁貴負了王寶釧,蔡伯喈棄了趙五娘,可見天底下負心薄倖的男子,都是一般無二。有幾個真肯焚琴煮鶴,立誓再不娶的?”
“是哪,這人死都死了,最多不過是撮土為香,還能怎麼著呢。”
羅氏笑了笑,回過頭來問黛玉:“妹妹愛看哪一齣?我叫人點了,也好湊個熱鬧。”
黛玉瞧了她一眼,慢慢說:“對不住,我向來看不出好歹,白聽了這些年的戲。”
羅氏被噎得沒話說,看著她那遠山般描畫極淡的眉,轉而笑了笑,亦不再搭腔。
水溶知道她性子最刁鑽,也不與計較,只替她答道:“趁著熱鬧,換一出《拜月亭》吧,揀好的唱來,別掃了大家的興。”
黛玉不過略坐了坐,便借身上睏乏請辭,老太妃也不留她,只派了兩個侍兒跟著,一路出了後堂,往曲曲折折的空廊下走來。直到再聽不見裡面的喧囂,她才喘了口氣。急忙撩起袖子,看著那微泛淤青的手腕,依稀還能感受的到心口噗噗直跳。
偏生那侍女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噯呦,姑娘你這手……”
“不妨事,方才喝茶磕到了,也沒什麼要緊的。”黛玉將腕子遮住,不動聲色地朝前走。可能是走得疾了,臂上的兩隻翡翠釧子叮噹作響,像是急管絃索,陣陣撞進心裡去。
侍女跟在後頭笑:“姑娘現在是有身份的人了,萬事要當心,不然可有人心疼呢。”
正說著,前面的月華門洞外,一個高挑清瘦的身影閃了過去,那樣挺直的肩背,分明再熟悉不過。黛玉猶記得今天席上,水溶穿了件夔青紋的素色袍子,眼前是絕對不容錯認。小侍女張口要喚,年齡大的卻狠勁擰了她一把。
“別叫!你沒看有人跟著呢麼?”
小侍女放眼望去,果然水溶身後緊跟著一名男子,兩人形貌酷肖,不正是唱《珍珠塔》的那個俊臉小生?黛玉心裡沒來由的一沉,突然想到從前賈府裡,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些秘聞醜事……手心浸出一層冷汗,她呆呆地站著,驟然覺得天旋地轉,什麼也不敢想了。
“姑娘?你還好麼?”那年齡大的瞧她尚自失神,隱約覺出不對勁,黛玉微醒悟過來,心已不覺灰了大半,只是反反覆覆,無不悲慟的想:我可真是傻……
“我好的很,你們回去罷,這點兒路也不遠了。”她雙唇發顫,連聲音都在輕微地抖著。侍女在背後連聲的迭喚,她也不理會,一個勁逃似的往前走。可到底還是不甘心,猛然又停下來,默默沿著遊廊曲橋往回走。
“唉——”只聽一聲悠長的嘆息,那兩個侍女果然沒離開,揀了臨水的美人靠坐下。
“咱們這個王爺,什麼都好,就是唯獨這一樁。你說女人也就罷了,這男人和男人家,到底算哪門子事?”
“你這死蹄子,上哪裡聽來的?背地裡議論主子,仔細被撅了舌頭!”
“可不是麼,這闔府上上下下,能瞞過誰去。先是跟忠順王爭蔣相公,這又為柳相公得罪了薛大爺,不曉得和那賈府的二公子,還乾不乾淨呢。”
“噓!”那個大的極激靈,趕快捂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