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3/4 頁)
照應不照應,王爺只管放心就是了。”羅氏話到嘴邊,忽然停了停,倒有什麼難以啟齒似的,想了半天才說,“就是林妹妹那邊……”
水溶皺眉道:“她又怎麼了?”
“也沒什麼,我看她這兩天病情好轉,像是略有些起色。今兒下午去萼綠館,見她跟紫鵑兩個作針活呢,還請我坐了坐,人也和氣多了,弄得我倒有點納悶。不知王爺給她說了什麼,竟然真的轉性兒了。”
“哦,是麼,她想通了?”
“這我哪裡知道,想必是性子磨軟了吧,等過個兩三年,有了孩子,怕是趕她走都不會走了……”
水溶原本低著頭,聽她講到這裡,果然微有動容,面上卻不肯露出來。羅氏看在眼裡,不禁有些想笑,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正想說什麼,水溶將酒杯往桌上一撂,起身就往外走:“你歇了吧,書房還有些摺子沒有繕,我過去看看。”
披衣從屋裡出來,雪卻已經停了,月色彷彿是雨後山巒一般,蒼莽渺淡,想起岳飛也曾有過“驚回千里夢,已三更”的慨嘆,不知道那是種什麼心境?是否無數暗夜晨昏交加的痛苦?還是和他一樣,有太多不可與人言說的無奈。
為什麼?為什麼他拼盡所有力氣,換來的卻是這樣一個慘淡收場的結局。
他不過是想挽留住她,留住自己心裡那一點點兒的奢望,就這麼簡單。
可為什麼……會這樣的難?
是命中註定嗎,她心裡有其他人,不管那人是走了,還是死了,永遠都無可取代。
忽然間恨透了自己,那有什麼辦法,明知是錯,內心還是隱隱地期盼過:會的,她會回心轉意的,就算是冰,早晚也有焐化的一天。
這般漫無目的地走著,過了石拱橋,過了月洞門,過了影壁牆,過了穿山廊……不知不覺的,又走到了萼綠館的院牆外,月影錯落,勾勒出簷角飛揚的輪廓,無數花椏枝盞淹沒在夜色裡,一重重,被風吹得搖曳不定。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片刻凝視之後,步履悄然邁了進去。臘月的天氣,寒風一直侵進身體裡,夜已深了,隔著濃密疏淡的影子,他看見房裡的燈還沒熄,映著窗紙上微涼一片。
有人站在院子的牆角下,正在修剪什麼,“啪”——枝條無聲落下來,砸在她腳面上。
彷彿聽到了動靜,她慢慢轉過身來,月下的影子幽柔深長,像是暮色裡濃黑的剪影。
水溶本是不想打擾她的,這麼一躲,反而來不及了。他們站在那裡,相互看著彼此,也不知隔了多久,黛玉見他望著自己出神,倒彷彿有心事似的,不由得叫了聲:“王爺?”
“嗯。”他驟然反應過來,有些狼狽地笑了笑,這才道,“沒什麼事,就是睡不著,想過來看看你。”
“這麼冷的天,何苦大老遠的跑來,你也真是……”只聽她輕輕嘆了口氣,然後不再說話了。
水溶走到近前,才看清她手裡拿著剪刀,正在剪梅花的杆子。枯枝七零八落地躺在她腳下,埋住了那雙平金繡底的鞋子。他慌忙上前拉住她,說:“這些粗活讓下人做就好了,不是有花匠麼?你身子還沒好利索,又來逞什麼強。”
黛玉看了他一眼,那份焦灼倒是溢於言表。她微微點頭,撫摸著枝幹道:“你自己還不是一樣,倒反過來說我。”
水溶沒料到她這樣機敏,仔細想想也是,不由得笑了:“是麼,我倒不覺得。”
“聽說這花兒是梅嶺上移來的,是什麼品種?開的真好看……”
“是金錢綠萼,一年只開一度,說來也怪,每年要是不經我的手,這花兒便活不了。”他說著衝她招招手,“你來看,這邊發白的叫‘玉碟’,那邊發青的叫‘照水’,若是你喜歡,可以再叫人種些來,你看怎麼樣?”
“不用了,我不過是隨口問問,說什麼你都當真。”她輕描淡寫地道。
過了一會兒,又聽她接著說:“我有件事想求王爺,不知王爺肯不肯答應?”
水溶不暇思索地點頭:“你說。”
“不問我求什麼嗎?”
這一問倒是難住他了,他想了片刻:“只要本王辦得到。”
“這件事說大不小,我房裡的紫鵑王爺知道吧,歲數也不小了,常跟著我不是辦法。不如早些找個人嫁了,也不耽誤她,煩勞王爺留著點兒神,富不富貴不打緊,只要人厚道就行了。”
水溶聽完,卻忍不住笑了:“怎麼,她哪裡得罪你了,這樣急著趕她走?”
黛玉斜睨了他一眼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