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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想起蔣玉涵的那番質問,心頭俱是百般滋味,竟不知做何感想。
黛玉見他神色惘然,以為把話說重了,不禁也有些後悔。轉念又想,更不該把對寶玉的怨氣遷怒到旁人身上,這樣由愛生恨,落得自己傷心失意,又有什麼樂趣?
月色疏寒,浮著粼粼燈火,兩人當風站著,都是好一陣無話。
“上月,本王去衛侯府上吊唁,南邊吃了敗仗,衛若蘭隨扈遠征,路上瘡傷復發,已經死在粵州。衛侯夫人,也就是你那史家表妹,因受案牽連,被人市子賣了。”
“賣到哪了?”黛玉的臉色在燈下慘白,輕顫聲問。
“不知道,男奴女娼,總歸不是好地方。”水溶猶豫片刻,悠悠道,“聽衛府的幕僚說,曾在秦淮河的花船上見過她,順帶有一封家書,託人交給你。”
從袖內拈出信,黛玉望了他一眼,匆忙拆開封蠟。紙面經久發黃,想來是很早前寫下的。只有短短數行:“窮途皆有定,離合豈無緣,從今分兩地,各自保平安。”
字跡乾淨秀致,極俊氣的蠅頭小楷。愣怔看了陣,黛玉將信按在心口,幾乎將嘴唇咬破,忍了又忍,眼角驀然有一股熱流滑下來。
“是雲丫頭,”黛玉微微抖著肩,隔了很久道,“往日她還嘲我心窄,原來自己也是個沒福命的,落到這步下場……”
水溶無意安慰她,只低聲說:“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不論如何,這都是天給的路,你幫不了她。”
“鳳嫂子他們,也還好麼?”
“不好。牢獄中多有刑拷,好些熬不住折磨,相繼都死了。活到當下的,也不過十餘個人。”水溶話到此處,忽然頓住聲,徐徐掃了她一眼,“別人也就罷了,怎麼獨不見你問寶玉。還是姑娘愛之深,責之切,不敢問他的下落?”
黛玉心頭一緊,卻沒有預想中的動容,只低眉道:“問不問又有何用,我便問了,來日你們也不會饒過他。”
察覺到她話中異樣,水溶的神色不由冷了幾分:“你這是在怨我麼?怨我見死不救?若不是為了你……你見寶玉可憐,活著比他可憐千百倍的人,不知還有多少。他如今早有家眷,有什麼值得你牽絆不放?”
“王爺何嘗沒有家眷?”黛玉截斷他,“你費盡周折,將我從廷尉手裡救出,難道便是好心?你們這些個人,結了幫把罪名推倒賈家頭上,這會子又來充什麼好人?”
水溶胸口劇痛,心中又是苦澀又是酸切,一時間笑起來,分不清似嘲弄還是悲嘆。
“好心?自然是沒有的,本王難得糊塗一回,你不領情也罷。但今日有句話,你不妨記下——從今往後你便是本王的妾室,除此而外,再沒有其他身份。”
他悠悠地點頭,不再說什麼,推門走了出去。身後傳來幾聲咳嗽,靜了半刻,黛玉握住發抖的唇角,仍然僵立在那裡。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臉譜化,其實我覺得林妹妹是左傾分子,想把她這塊百鍊鋼化成繞指柔,很難。
還有放了大家鴿子,大家盡情砸吧,還有人看麼……
☆、拾肆
“咱們行個令吧,拿住了罰酒吃!”
“不好,快打回去。大呼小叫的惹人厭。不如……擲骰子佔花名兒,又雅又體面。”
“這玩意雖好,人少了沒趣。林姑娘,你也來擲一個?”
竹雕的花筒,抱在手裡搖一搖,哐啷,一根細長的象牙籤子砸在腳邊。
“你們瞧,這上頭寫著‘越女暮作吳宮妃’,我說什麼呢,咱們家攤上兩個王妃,難不成又要出一個?”
“顰兒這小蹄子,平日裡說親道熱,臨到關頭,自己享清福去了……”
她把籤子猛得擲在地上,心裡說著:這不是我的,全都是哄人的。卻聽耳邊有人喚她,聲音飄遊不定,像是隔著極遠的空谷,隱約聽不真切。回頭見白茫茫的蘆花蕩,遍野無窮,一眼望不穿那盡頭。她腳下不由快了,走走停停,抬頭見河岸邊有個人,不正是寶玉的模樣?
黛玉悲喜交加,胸中似有火炭填堵,滿腹的委屈都有了著落。一步步移過去,伸手去拉他的手臂,寶玉搖了搖頭,不住朝後退:“以往我怕你哭,怕你累,誰知是白操了這份心,你儘管跟他去,權當我死了。”
她聽了氣怔在那裡,辯道:“你且站住,我何嘗變心了?不過來住幾天,你就惱到這個地步。來日我死了,是不是才遂了你的意?”
寶玉撇了下嘴角:“罷了罷了,似這般成日裡鬧,作踐的又是哪個?你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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