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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也福下身,跟著見了個常禮。
羅氏微有尷尬,問門外把守的人道:“王爺來了,怎麼不及早通報一聲?”
“不怪他們,我聽裡頭聊得熱鬧,不想壞了興致。”水溶坐在桌邊,接過紫鵑奉來的熱茶,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他今天心情尚好,想是朝中無事,所以穿了常服,一派輕袍緩帶的模樣,倒襯得儀態疏閒。
案上爐煙寂寂,突然聽見幾聲“王爺萬福!王爺萬福!”
眾人稍愣了一下,這才反應到是鸚鵡學舌,都被逗得笑起來。水溶也轉過頭,那邊正好有人微微抬眼,目光清澈如許,瞬間纏到一處。他來不及防備,不由得心緒震撼,立在鸚鵡架下俏生生的身影,比之上次見時,似乎又單薄了幾分。
水溶感慨萬端,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緩緩道:“林姑娘,近日身上可好?”
“託福,個把月前就好了。”黛玉眼波流轉,淡淡看了他一眼,復又垂下。
“快立秋了,冷熱交替的,最容易受寒。上次的楓露薑茶,吃得還習慣?”
“病裡忌口,大夫囑託過不讓飲茶,難為王爺想著。”平淡的語調裡,沒有半點起伏。楓露薑茶原不是茶,是取香楓嫩葉,放進甑中蒸焙,入湯代茶,添了生薑更是暖肺平火的一劑好藥。細細回味她這句話,倒像是拒不領情似的,水溶執杯默然了一會,不禁悵有所失。
便在這時,畹芸領了兩個侍從進來,抬著幾口銅皮大箱屜。
羅氏就勢欠起身,掃了一眼道:“都挑好了?”
“回娘娘,這是蘇皖新貢上來的,都是頭等的妝緞,色澤又鮮,花樣又豔,有幾匹夾纈紅的裁嫁衣裳正好。”畹芸說著,命人展開箱子給她驗看。
這匹緞子繡工極不尋常,紅得直欲灼手,饒是羅氏見多識廣,也不由輕嘆了一聲:“好漂亮的活計。”
水溶張開眼,淡淡問:“裁嫁衣做什麼,誰有喜事不成?”
“這倒奇了,王爺自家大喜,還揣著明白裝糊塗?”畹芸接下話頭,與眾人相視而笑。水溶定了定神,尚來不及察問,就見羅氏跪倒在他腳邊,抽噎道:“妾身有罪,未能替王爺開蔭散葉,怨不得鶼離鰈背。我連日來思量,便作主替王爺求了林姑娘,以後定拿她當親姐妹看待,只別像我這不爭氣的身子才好……”
她僵了片刻,撲地滑下兩行熱淚來,聽起來句句都發自肺腑,說不出的誠摯真切。水溶看了一眼,又慢慢移向別處。天已向晚,黛玉的臉頰埋在殘霞中,被風遮住了。恍然是靜謐初升的冷月,在夜風裡注視著他,不知在想什麼。
“鶼離鰈背?”水溶把玩著手中茶盅,若有所思,很久從才齒縫裡笑出聲來,“這事瞞得好緊,連我都不知道。我若不依,豈不是駁了你的情面?”
羅氏一時猜不透他話裡用意,吞吐道:“是……是妾身自作聰明,不該妄揣王爺……”
水溶伸手扶起她,一面笑說:“做的好,這些天我正有此意,只怕夫人受委屈,才未肯提起。”
豈料到他答應的這般痛快,羅氏幾乎是驚疑地抬頭,無奈騎虎難下,只能咬緊牙道:“王爺莫要折煞妾身,便是再娶一房,也沒有半分不合適的。”
“難得夫人深明大度,本王就寬心多了。”水溶點頭,定定看著她說:“採吉納徵就免了,以防生什麼變故,這事不能聲張,越少人知道越好。”
羅氏低頭施禮,眼風一抬,不由蹙起眉來:“那…林姑娘那邊?”
水溶躊躇道:“你們先下去,這裡留我就行了。”
“王爺慢坐。”羅氏會意,不多時引得左右辭過。臨走前見紫鵑還賴在門前,便頓住步子:“聽說畹芸不如你手巧,我那還有半幅繡樣落著,正缺個人呢。”一揮手,數名侍女擁上來,將紫鵑半推半就地攙了出去。
關上檀門,一陣紛雜的腳步聲,房內終歸安靜下來。天色澹淡,西樓上敲起更鼓,伴著蕭索的竹梆子,想是到了宵禁時辰。片刻後,再沒了聲響。
望著夜幕漸漸降襲,終於黑透了。黛玉推開窗,冷風呼呼地灌進來,將她鬢髮吹得蓬亂,整個人都籠罩在陰影之下。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驀然回頭,見來人手持明燭,悄然站在背後。火光下映著他的臉,明暗變幻,不由心旌一蕩。
“穿得這麼少,凍病了如何是好?”水溶脫了外袍,親自給她蓋上。
黛玉橫他一眼,不緊不慢道:“我自己的身子,與別人有什麼相干?”
“雖不相干,你自己揹著苦楚,別人也難免受累。”水溶搖了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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