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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因我太過逼迫,還是因徹底失去父王背影,那宮女在齎恨不休之中低頭,轉手撩起案几上的酒盞,輕輕晃晃地,似在醞釀什麼。
我抬手悶酒,大抵是心不在焉,立時嗆出聲來,好生難忍地縮在錦雀榻中直咳嗽。
“公主。”
為父王捉回的宮女走出案几,左手酒壺右手勾盞地立在階下紅綢鋪道中心,挺直的脊背像是一道牆,眼眉清淡地含著溫顧,又許是歉疚?
歉疚?
不該是我麼?
我賴在榻椅斜瞭她,咳著喉底的燒灼沒有接話。
她徑自而笑,眸底溫顧深上些許,徑自跪下身子高舉酒杯道,“第一杯,奴婢敬您。”
我一愣,將角杯遞向身側的宮女,於清冷的倒酒聲底諷刺冷笑,“你不是該恨我麼,不該是敬我一杯早早夭亡,遂了你的詛咒遺願?”
饒是我出言嘲諷,她仍是不著怒地笑了,歪歪頭,很是輕俏地鎖住我,明眸深皓中仍有什麼東西在醞釀,說不出是個什麼意味。
我不自覺地移開眼,便聽她輕嘆道,“是奴婢眼拙,眼下才瞧明白公主到底是個孩子,單純的,又善良的令人心折。”
“我善良?你在說笑麼……”
我心下驚跳,是誰將我的目的透露給她們知曉?
崩著臉面並不願去做深想,不是父王便是解浮生,於這兩人,我心底早已麻木地生不起哀涼。
仰了頸項嚥下杯中苦酒,微醺的眼卻閉不上,頭頂懸掛的紅綢之上,那些朱木燈盞跟著晃的厲害,看不清地讓人生了許多無奈,寥寥開口,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真就說給了她聽。
“你們即將而死,可是不甘心先走一步,才是來嘲弄與我麼?不過,也不消著急,若是真想報了仇,不妨黃泉路上等我一等,屆時你們一併捉上我送到那閻王地獄,想來我所受刑罰定是比杯中酒要苦上百倍千倍了。”
“公主是毫無掙扎之念了麼?”
她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近前,我敏銳地挺直脊背,瞪著她剛剛踏上臺階的纖細身形,冷叱道,“誰允許你這麼上前!”繼而又是冷笑,“莫不是你們就如此等不及,拼著去死也要在前面殺了我?”
眸光凜冽落在她纖指輕捏的酒盞上,不屑道,“憑了一杯酒?毒酒?”
她搖頭,笑意淺淺而溫,整個人透出一種特別虛無的氣息,好似將什麼都置了身外,連自己也不在意地又再度跪下,恭敬之中滿是誠懇道,“奴婢敬您,是因您不顧名聲,故做惡氣之行將我等逐出宮外,不過是早明白青陵臺已是非人之地,想要保全我等性命為罷。是我等不知根底之因愚昧,如此屈就公主傾護之心,自是要親口著歉。”
縱使明白她已知曉我曾有的打算,然此刻為她灼灼逼迫直視面對,心下的愧疚自是難以壓抑,澀聲撇開頭道,“你們明白又如何,還不是要死在今夜?我所做之事又有何用?反倒是令你們空歡喜一場,如今豈不是更為失落心塞?”
“道理是這麼講,”她淡然而笑,“可是公主有心,奴婢曲解,自是要來道歉,亦是要好好拜謝公主曾有過的費心之舉。”
“不必!”我愈發難堪,急急打斷她,“這杯酒我應下,你自去好生宴飲一場,黃泉路上也不算做了餓鬼。”
抬手飲酒,我不願再理她,躲避似地將空盞遞向了身側的宮女。
這宮女抬了眼,滿是猶豫,畢竟我至此已是喝了數盞,本就是個受傷在前的身子,如此不管不顧,她自是覺得不妥,只不過為我冷眼而瞪,便也不敢有所怠慢,傾下酒壺地滿上了角杯。
“第二杯,敬公主生辰無憂,百歲長安。”
我攥緊角杯,心下大震地踢了案几怒道,“當真我好欺負了是吧!”
如此怒喝並沒有阻止場下盡數從案几走出的數十人。
眼睜睜瞧著他們徑自跪在紅綢之上高舉酒杯,悶聲高喝,“我等謝公主費心相護,同祝公主生辰無憂,百歲長安!”
我氣的渾身發抖,竄起身來跨過翻塌的案几,眼眸惱恨地瞪她,甚至是想要罵她。
她不卑不亢,饒是不為驚動地跪得筆直,令我再也壓不下怒氣地甩手,撕心裂肺地吼道,“你們一個個的,都當我好欺負了是吧!”
角杯飛出去,砸在她身上,酒跡頓時沁了她身前一片的溼透。
她未有所覺地噙笑,眸光溫軟的可怕,徑自仰了玉白頸項,動作整齊劃一地隨著身後眾人嚥下了手中的酒。
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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