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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晉說:“你去跟劉大夫抓藥,大夫說的話,你都好好記著。”面向乾瞪眼的福全,她即刻就變了臉色,氣道:“怎麼,你跟個小孩子置氣都忘正事了?還不去稟告夫人和老爺!”
福全哼哼唧唧地極不服氣地去瓊花閣了。寧晉也不敢耽誤片刻,緊緊跟在劉大夫後頭。他瞧著劉大夫步履蹣跚的樣子,恨不得將這個老頭背起來飛快跑到藥堂去。
外頭的天悶熱非常,可捂在被子裡的何湛身上卻忽冷忽熱的,將他折磨得夠嗆。何湛是不足月出生,幼年身子骨格外弱,好在寧華瓊把他拿藥罐子灌,大好的補品竟也將他養好了。可他一有點小病小災的,寧華瓊還是免不了擔心。得知何湛傷風,寧華瓊未曾梳妝就由福全攙著來南閣子探望。
何湛不太想讓自己的老孃擔心,勉強撐著聲跟她談笑,時不時還打趣幾句,惹得寧華瓊總打他。魏華瓊見他的確沒什麼大礙,這才放下心,何湛攆了好幾次她才肯回去。
而後又陸陸續續有幾波人來看:雪華閣的雪娘帶著何楚來送了些補品過來,兩人噓寒問暖幾句,見何湛臉色不甚好也不敢再過叨擾;他大哥何德也是隨父親來的,隨口問了問情況,叮囑下人好好伺候便去忙公務了。
將這些人全都送走後,已過午時,何湛簡單吃了些粥就躺下休息。何湛疲累得厲害,躺在床上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等他再醒來是因為外頭的一聲驚雷。
何湛活了這麼幾世,生死鬼神他都不怕,卻怕打雷。每逢打雷他都能想起自己被雷劈的感覺,單單想著,他都覺得全身麻痛不能動彈。他大口喘著粗氣,呼吸有些不順。
小桃紅哆嗦著一下跳進來,手中剛剛煎好的藥不幸灑出來些許。她自言自語地怨道:“赫死個人,怎麼突然打雷了?”她轉眼看向已經醒過來的何湛,道:“三少爺?正好,藥煎好了,喝完再歇息吧。”
“外頭是打雷了嗎?”他有些茫然地透過窗紗紙看著泛著灰藍色的暗光,想必是陰天,所以天才這麼暗。
“是呀,下陣雨就要入秋了。”小桃紅坐在床邊,用勺輕輕舀動著黑色的藥汁,對何湛說,“三少爺趁熱喝。”
何湛目光沒有離開窗戶,接過小桃紅手中的碗,仰頭一口喝下。苦澀瞬間從他的舌尖瀰漫開來,那種苦似乎能讓人生生嘔出來似的。見何湛扭曲的臉,小桃紅趕緊讓何湛含了個蜜餞,道:“喝這麼急做什麼?”
緊接著窗戶上閃過一陣白光,何湛肩膀不自覺地一縮,驚雷如期而至,滾滾而來。在小桃紅的認知中,何湛從不怕打雷,見他渾身一顫,小桃紅以為他是受風又冷了,遂才將他按回床中:“您好好躺著吧,沒事兒別起來了。”
何湛問了句:“那個…寧晉呢?”
“那個小孩子呀,還在外面等著呢,他還真以為是自己的晦氣過到您身上,怎麼都不肯進來,趕也都趕不走。”小桃紅說,“奴婢看外面快下雨了,您發一句話,奴婢就把他領回去。”
何湛掩面咳了幾聲,說:“別,讓他進來吧…今天就讓他守夜。”
小桃紅也不多問,順著何湛的心意點點頭說:“好,我這就讓他進來守著您,夜裡有個人照應著也好。”
小桃紅招了寧晉進來,自己掩好門窗才出去。寧晉瑟瑟地跪到床側,緊緊抿著嘴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何湛微咳了一聲,瞧見寧晉這樣隱忍不發的樣子,不禁調笑:“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寧晉將頭埋進錦被中,隔著被子抵在何湛的膝蓋處,他顫著聲音說:“劉大夫說三叔是受了涼才會如此,肯定是前幾天你救了我那一回,還有昨天你在書房睡著,晉兒也沒有及時叫你。都怪我…”他懊惱地抓著自己的頭髮,髮際間傳來的刺痛似乎能緩解一些他心中的愧疚。
何湛全身還在發熱,觸到寧晉的臉,自感覺到極涼極涼。他掀開被子的一角,示意寧晉道:“你來,睡我邊上。”
寧晉一愣,再三看著何湛的眼睛,才發覺他並沒有說笑。寧晉乖乖地爬上床,躺到何湛的身側。何湛說:“你要是想報答的話,晚上不許打呼說夢話,老老實實地在這裡睡一覺。”
“三叔…”寧晉有些疑惑。
“別說話,快…”何湛還沒說完整句話,只見外頭乍現白光,何湛不自覺地縮了一下,雷聲震耳欲聾。驟起的風穿過桂樹葉,發出呼啦啦的響聲。
寧晉側身望著何湛,眼睛黑亮黑亮的,像天上的星星。他低聲問了一句:“三叔怕打雷?”
何湛正了正容色,說:“我怕打雷?開玩笑,我是怕你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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