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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文柏臉色鐵青,說:“你護著他罷!殺了他又怎樣?殺了他,寧晉還能有幾時好?難道你就願意為別人的功業付上自己一輩子!寧家對你有什麼好?”
寧祈臉色愈冷,側頭對何湛說:“趕緊滾。你打不過他的。”
光憑剛剛與薛文柏過招的幾個來回,何湛就摸清薛文柏武功的高深,誠如寧祈所說,他的確是打不過薛文柏的。若不是寧祈護著,薛文柏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何湛識時務,還不想將命交代在薛文柏的手上,他以劍作出防衛勢,緩緩走出院中。
眼睛落在寧祈身上,何湛腳下略僵。…他並非有意想耽擱寧祈,他從不知道寧祈還是喜歡他的。寧祈不是喜歡…寧晉麼?否則從前為何見了他就要咬,護寧晉護得跟什麼似的。
——何湛,你是睿王的近臣,在朝中你能依靠的只有他。
難道…是因為這個?
“走!”寧祈吼道。
何湛不敢再停留,即刻離開鳳鳴王府。寧祈要攔,薛文柏想殺也殺不了,更何況,薛文柏從不會與寧祈作對,卻叫這個人氣得五臟六腑都在疼。
薛文柏面對何湛的從容在寧祈這裡頃刻土崩瓦解:“你以為你能得到什麼啊?!”
他也問過何湛這樣的問題,何湛回答:“…我也沒想得到什麼。”
寧祈木聲回答:“我什麼都不想得到。”
第114章 變幻
寧晉是在酒館找到何湛的。
他已經喝得不知天地何物,爬上臺子就要捏嗓唱曲,狀似瘋瘋癲癲,臺下眾人掩嘴笑。
文武百官,百姓不知曉幾個,卻也饒不過何湛的名聲太盛,加上他長得極俊,人見了自是認得他。見何湛要學小生唱曲,臺下的人權當看個熱鬧。何湛含混不清吐出幾個字,漸漸找到調子,竟將小生唱調學得七八分像,聽著居然還有幾分意思。
音色悽切切,唱得是玉屏關的《西閣》。
到最後,何湛禁不起酒勁兒,一頭栽到戲臺子上沒能起來。
何湛還在想,若叫寧華瓊知道他這般荒誕放蕩的樣子,定要被擰耳朵的。
然而,彷彿很多很多年前,寧華瓊就不在了。
——天塌下來有你爹扛著,你爹扛不住,你老孃我能扛住,再不行還有你大哥。
明明這樣說著的,可現在扛著的只有他一個。
寧晉看到倒在戲臺上的何湛,令人將酒館中的客人全都趕了出去,又用一錠金子撫平了酒館老闆的眉頭。
“何湛!”寧晉不知何湛在發什麼瘋,見他如此不愛惜自己身子,自是有些生氣。
他將何湛翻過來抱在懷中,酒氣鋪天蓋地地襲來,燻得他直皺眉頭。何湛很少讓自己喝醉,說是在清醒的狀態才能應付突如其來的狀況。
何湛臉上全是淚痕,叫寧晉看得一陣窒息,問:“怎麼了?”
何湛迷迷糊糊著醒不過來,口中不斷囈語著,卻也叫人聽不清他說得是什麼。
寧晉同掌櫃的問了間房,又叫人送碗醒酒湯來。
何湛喝下就睡,寧晉就在他身邊陪著,不一會兒何湛要吐,寧晉拿盆來拍著他的背,叫他吐出來。
滿室都是酒臭,寧晉推開窗,風從視窗灌進來,已入深秋,風中帶著涼意,將蒙在何湛神思的迷霧漸漸吹開。
寧晉扶他起身,給他灌了口茶,問:“痛快了?”
何湛帶著七分醉,倚在寧晉的肩膀處,還是有些說不清話:“難…難受…”
寧晉:“叔喝得時候倒是痛快,卻怎麼總顧前不顧後呢?”
“寧晉,我難受…”何湛歪頭,將臉埋在寧晉胸前,幾乎還要哭,“好累啊…”
寧晉輕輕抱住他,問:“我在呢。跟我說,行不行?”
何湛攥著寧晉的衣襟,抬頭看向他:“你不是說能為忠國公府平反嗎?我要等到什麼時候?我爹他沒有殺人,他是冤死的,我爹沒有殺人…我爹沒有殺人…”
何湛咬著牙沒有放肆哭出聲,可眼淚一直在往外流。
“我知道。”寧晉將他按在懷中,定聲說,“我知道。”
他見不得何湛哭。從前都是何湛哄他,可他見何湛這副樣子總不知該如何是好,似乎讓何湛不哭,比殺人都要難。
“是我害死他們的…要是我娘沒有收養我就好了,忠國公府不會這樣…寧晉,我才是罪魁禍首…!我才是!”
寧晉咬著牙:“不是你的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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